姜翎月想,皇帝陛下莫名其妙这么执着于去放一盏花灯,现在圆满完成,想必心情当是不错吧。
结果一抬眼,就见他那双幽深晦暗的眸子,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足以将她吞噬。
虽然看不出半点情绪,但绝对不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心口顿时咯噔一声。
……他看见了?
是了,除了这个原因外,就算他现在变得再喜怒无常,也没道理一个转身的功夫,就变了脸色。
她自认方才那样的情况下,自己行得端,坐得直,同陈子泝并无半点旖旎不妥。
但放在旁人眼里或许又是另外一个看法。
尤其是在皇帝陛下眼里。
……他好像原本就很介意她跟陈子泝的那一段。
想到这儿,姜翎月面上笑意也渐渐收敛起来,心里无奈极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她已经准备今晚认认真真向他解释自己跟陈子泝是清白的,结果他非要来放花灯。
现在他会如何看待她……跟陈子泝的前事?
姜翎月心里七上八下,想直接开口解释,又怕他觉得自己是心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那副小心翼翼察言观色的模样,落在祁君逸眼里,便成了心惊胆颤。
经过一夜的行走,她的鬓发已经微微有些散乱,夜风轻轻吹过,吹拂起鬓角的碎发,粘在了她渗出薄汗的面上。
祁君逸静静的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想为她把发丝拨去耳后,结果手才抬起,面前姑娘便反射性的朝后缩了缩脖子。
于是,那只金尊玉贵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姜翎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抿了抿唇,主动将他的手握住,艰涩道:“陛下,咱们回宫吧。”
天色已晚,朱雀桥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他们的马车也早就停在旁边,刘榕和几名明面上的侍卫都在不远处候着。
祁君逸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握住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如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反手扣住她。
而是,一点一点挣开,转身上了马车。
徒留姜翎月一人僵硬的立在桥上。
明明是盛夏,她却觉得浑身发凉。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刚刚怎么就躲了。
才抬一下手而已,她躲什么!
他又没有动手揍过她!
搞得现在这样,……她该如何解释。
“娘娘,”刘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恭敬提醒道:“该回宫了。”
姜翎月看向那辆安静停着的马车,定了定神,走了过去。
车厢内。
皇帝微微阖着眸子,坐姿端然,脊背挺直。
听见她上来,也没有睁眼看看。
姜翎月想了想,选择坐到他的旁边。
不管她的本心如何,只要她在后宫待下去,就一定不能彻底失去圣心。
所以,她不能让皇帝因为自己跟陈子泝的事如鲠在喉。
她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