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前世谢姨母和王婉母女二人的结局后,宫里的姜翎月一直放不下心。
钱嬷嬷人虽没回来复命,但消息却会派人传递入宫。
王婉舒醒,确认无虞后,姜翎月第二日便得到了消息。
钱嬷嬷办事心细,一连传递进来的,还有谢安宁这位王家大少夫人被婆母责难的事。
姜翎月听完,静默几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对着前来禀告的小宫娥吩咐道:“婉儿既然醒了,就让钱嬷嬷着手查明落水事件原委。”
小宫娥低声应诺,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锦书侍立在旁,她不解道:“谢家姨母在王家竟过的如此艰难,您既然念着昔年的情谊,为何不叫钱嬷嬷为她出头,好叫王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待她礼遇些?”
“这是姨母的家务事,她尚且没有开口,你我连王家上下的具体情形如何都不知道,出的哪门子头?”
姜翎月笑着点了点她的头,道:“可别好心帮了倒忙,反叫姨母为难。”
就算是皇帝陛下,也没有擅自插手臣子家务事的道理。
世家大族规矩多,王家这种最重声名的清流门第,规矩就更多。
做婆母的给儿媳立规矩,古往今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况且姜翎月清楚记得,谢姨母同夫君王少甫感情极好,幼年时期她京城去王家玩,亲眼见识过他们夫妻俩是如何蜜里调油,恩爱异常的。
皇帝陛下也说了,前世姨母和婉儿离世,王少甫丧女又丧妻下,性情大变,便立志要搞死姚家。
有情深意笃的夫君护着,哪怕婆母再苛刻,日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若是忽如其来横插一脚,反而不美。
退一步说,王家老夫人正正经经的三品诰命,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因为孙女出事,训斥了儿媳几句,她一个居于后宫的贵妃,就要随手指个嬷嬷,去给他们家的儿媳出头?
这不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众人,她跟王家大夫人有旧,所以不满王家老夫人磋磨儿媳吗?
王家看重名声,她这么做就是将王家的脸往地上踩。
以那群谏官动不动死谏的性子,恐怕让王老夫人连夜投缳以证清白都做得出来。
真闹出人命,那普天之下都会认为是宫中贵妃娘娘嚣张跋扈,逼死臣妻。
若王御史也跟着老妻一块儿寻死。
那姜翎月妖妃的名声,就要被坐实了。
就连祁君逸怕也要被牵连着,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啧…
难怪历朝历代的皇帝们,都忌惮这群时刻准备靠触柱而名垂千古的言官。
锦书没想这么深的层度,但不影响她认为自家主子说的有道理。
她笑道:“主儿聪慧,是奴婢愚钝了。”
姜翎月挥挥手,没好气道:“你怎么也学会了这一套。”
锦书嘿嘿一笑,“那咱们就不理王家的事了吗?”
“理不理的,得姨母和婉儿说了算,”姜翎月道:“王家后宅的事,只有她们主动张口,我才好顺势过问,若姨母在王家当真如此艰难,我自不会坐视不管。”
而王婉落水的事不一样。
落水是在公主府上发生的意外,姜翎月作为在场身份最尊贵的人,当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派人调查清楚原委。
好在,或许是因为今生她的撞见,让钱嬷嬷下水将人提早救起,所以前世寒毒入体而死的王婉,这一次身体没有了大碍。
必死的局,现在已经破了。
至于其他,在绝对的权势护航面前,那都不是事儿。
姜翎月有把握自己能护得住。
她心头放松,端着茶就要饮上一口,被锦书拦下,“这茶凉了,奴婢去沏一壶新茶来。”
“不用,”姜翎月端着茶盏饮了一大口,方道:“我就爱喝冷凉的,正正好。”
锦书张了张嘴,满脸欲言又止。
姜翎月侧眸看她,“怎么了?”
“……奴婢发现,您近几日,格外爱喝凉的,”锦书目露忧虑,“可要传太医来请个脉?”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京城已经接连降温好几次。
前些日子,她家主子出门都要捧着暖手炉,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
不过几日的功夫,却像是变了个人。
姜翎月一愣,很快摆手,“用不着。”
她的脉象,都是在承明殿由皇帝旁观,李神医亲自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