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这座依山傍水的城市,在夜幕的笼罩下,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现代与历史交织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深秋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过城市,凛冽刺骨,仿佛要穿透一切。汉江奔腾不息,江水在黑暗中泛着幽冷的光,倒映着两岸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那些璀璨的灯光在江面上摇曳破碎,宛如梦幻泡影。
汉江三桥下,一片偏僻的芦苇荡在夜风中瑟瑟发抖。芦苇高高瘦瘦的身影在黑暗中相互交织,像是一群沉默的目击者目睹罪恶的发生。警戒线在昏黄的路灯下无力地飘动着,仿佛随时都会被这寒风吹断。
林宇裹紧了警服,脖子上的衣领竖得高高的,试图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寒气。他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跨上略微倾斜的岸堤,朝着路灯下静静伫立的宋启贤快步走去。宋启贤站在那里,宛如一座雕像,冷峻而坚毅。他猛地吸了两口烟,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随后麻利地掐灭,将烟塞进口袋,拉开警戒线,指了指前面,声音低沉地说:“边走边说吧!”
林宇微微点头,开始汇报:“宋队,报案人的口供初步了解了。张斌带他们回去录详细口供了。大致情况是报案人几人来江边夜钓,发现尸体的时间是 12点左右,12:07报的警。他们没接触过尸体,看到露出的手就报警了,当时周围也没发现可疑人物。”林宇的语速有些快,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离奇的案件调查。
宋启贤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向芦苇荡深处走去。脚下的鹅卵石在他的踩踏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
芦苇荡旁已经支起了探照灯,强烈的灯光如同一把利剑,划破了黑暗。法医苏瑶蹲在尸体旁,她齐肩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脸庞线条柔和却又透着一股坚毅。她戴着手套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蝴蝶,仔细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眼神冷静而又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法医老黄递过来一副手套,宋启贤接过,熟练地戴好,蹲下身子,与苏瑶一同查看。
“被害者全身未发现明显伤口和淤青,口鼻处未发现蕈状泡沫,未发现长时间浸泡在水中导致的手心脚心皮肤苍白皱缩,受害人仅穿着贴身内裤,全身也没发现鸡皮样皮肤,指甲内较为干净。初步判断非溺水死亡,但具体死因还需要进一步的尸检。”苏瑶的声音清冷,如同这寒夜中的江水,她细致地汇报着自己的判断,小心地剪下尸体的一个指甲,放入物证袋。“环境温度、尸体衣着影响了对死亡时间判断,但从尸僵程度估计,预计死亡时间不超过 3小时。”
宋启贤微微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尸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凝重和困惑,这个案件充满了太多的疑点。“可以啊,老黄!你徒弟可以出师独当一面啦!”宋启贤回头朝老黄微微一笑,试图缓解这压抑的气氛。
老黄眯起眼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几分自豪地说:“我这徒弟可是局里的宝贝疙瘩,看她这样的表现,我只用安心等退休就行了哦。”
宋启贤再次将目光投向尸体,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男子,怎么会突然几乎裸体在汉江边死亡?而且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这太不正常了。”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又转向老黄,“老黄,尸体就交给你们了。又要辛苦你们了,尽快把尸检报告给我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件案子会比想象中麻烦。”
老黄一边招呼着苏瑶和其他同事准备着装尸袋,一边不自觉地笑起来,“是什么事情让我们只认证据的宋大队长都开始相信直觉啦!”
宋启贤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来,目光缓缓扫过周围。尸体静静地躺在江边的芦苇荡中,周围的草丛被压倒一片,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形状,仿佛是死者生前最后的挣扎。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大型建筑,周围几公里内并不是人们活动聚居区,最近的建筑便是 1公里外的汉江三桥。若不是那些夜钓爱好者,尸体或许会永远被黑暗和江水吞噬。宋启贤围着尸体缓缓转圈,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警惕。受害人是一名青年男子,面容略带平静的微笑异常诡异,仿佛在美梦中死亡,身上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口或搏斗痕迹。他仅仅穿着内裤,皮肤在寒风中冻得惨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寻常的旅程。
突然,宋启贤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抽出笔,小心翼翼地拨弄开尸体的脚掌。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林宇紧跟宋启贤蹲下,手中的手电灯光聚焦在受害者的脚掌。“咦!”林宇不禁发出一声疑惑的惊叹。苏瑶和老黄也闻声将视线转向宋启贤指的方向,只见尸体脚趾之间夹带着类似植物的残留,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苏瑶迅速拿出镊子,小心地将残留物放进物证袋封存起来。
老黄接过物证袋,推了推眼镜,迟疑地说:“看上去不像是藻类或者青苔,回去之后立刻联系植物专家来辨认,极有可能是第一现场的证据。”
林宇激动地说:“宋队就是火眼金睛,这么快就发现案件的关键证据啦!”
宋启贤直起身子,边摘手套边说:“这个老黄他们回去也会发现的,让现场的兄弟们把附近的植被也拍照留证,方便还原案情。”
“是!”林宇大声地回答,随后向周围忙碌着进行勘查工作的其他队员走去,传达宋启贤的指令。
宋启贤再次将目光投向尸体,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等待着他去揭开。风在芦苇荡中呼啸而过,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死者无声的诉说,又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恶魔发出的低语。宋启贤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芦苇荡,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渐行渐远,只留下那一片被警戒线封锁的芦苇荡和那具充满谜团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