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人龙连忙举刀抵挡,只觉得一股巨力压在身上,刀身弯曲,竟然发出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
而贺人龙胯下战马悲鸣一声,曲腿连连后退,在强大的力量下,摔倒在地。
周围的贺人龙家丁顿时惊慌失措,阵型露出缝隙,被李毅纵马冲出,连杀二人。
而家丁们根本顾不上反击,连忙跳下战马,去扶被战马压住的贺人龙。
战场坠马,一个不好就会被马蹄踩死。
贺人龙被家丁从战马下拖出来,灰头土脸,一条腿还被压断了。
他无比怨毒的盯着李毅,甩开扶着自己的家丁,指着李毅大骂道:“别管老子,今日谁杀了他,赏银一百两。”
听到赏银,边军骑兵眼睛顿时一亮。
只是看着浑身浴血,握着虎牙枪骑在马背上的李毅,又慢慢熄灭了贪欲。
杀神李毅的勇武,他们刚刚可是看的明白。
只怕真上去厮杀,这银子也是有命赚,没命花啊。
就在贺人龙大发雷霆,让部下围攻李毅的时候,一队仪仗敲敲打打而来。
看到督粮道参政的旗牌,边军骑兵纷纷让开了道路。
一顶六人轿子缓缓行来,洪承畴掀开轿帘,一脸怒容的走出来。
见到洪承畴,贺人龙立刻收起了张狂的脾气,连瘸带拐的迎了上去,跪在地上。
“卑职延绥总兵标营把总贺人龙,拜见参政大人。”
贺人龙是莽夫不假,但也知道谁强谁弱。
洪承畴如今圣眷正浓,上任封疆大吏指日可待,他早就想傍上这条粗大腿。
洪承畴一脸冰冷的扫了一眼街上的场景,凌厉的目光盯着宴子宾,沉声道。
“宴知县,这是何情况?”
宴子宾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扑通跪下。
“参政大人,李毅当街行凶,杀死下官手下师爷。贺把总想要将之逮捕,可李毅仗着勇武,抗法不遵,对抗官兵。”
“可本官怎么听说,是郑师爷买通刺客,暗杀李毅。李毅为了公道,想要调查此案,而你,米脂县知县为了庇护手下,以权压人呢?”
洪承畴眼神犀利的望着宴子宾。
宴子宾有些惊愕的抬起头,他不明白,李毅不是恶了洪承畴吗?怎么现在洪承畴会为他说话。
这自然是洪玉莹的女儿风的功劳。
洪承畴被迫放弃李毅和史可法,却并不厌恶他们二人。
经过洪玉莹的劝说,洪承畴已经打算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人尽其用。
他还需要利用李毅,谋取自己需要的军功。
“宴知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洪承畴盯着宴子宾,身上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压。
宴子宾低着头道:“此事还在调查,无论是否是真的,李毅也不可当街行凶啊。”
“既然要调查,那就调查个清楚。大明官员,竟然被人刺杀,这个案子本官会上奏布政使和按察使,让他们过问。”
洪承畴停顿一下,继续道:“至于李毅,王左挂在延安府南面作乱,制台大人下令本官召集官兵剿灭,李毅也要随军作战。就让他先戴罪,调查清楚之处,再行处置。”
宴子宾听闻这话,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洪承畴帮助李毅,是要利用他剿灭王左挂。
“下官听凭大人指示。”
宴子宾不敢破坏洪承畴的大事,立马答应下来。
洪承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贺人龙,严肃道。
“贺把总,边军把总与官府巡检在街头厮杀,这成何体统?你可知罪。”
贺人龙着急道:“参政大人,卑职是为了帮官府做事,并非有意的。”
洪承畴点点头,脸色舒缓道:“此次延绥总兵调你前来,也是随本官剿灭王左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官不予追究,你今后老实听令,莫要胡作非为。“
贺人龙立刻磕头领命。
洪承畴见他虽然粗俗,却身材高大,手下也都是精锐骑兵,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早就听说贺人龙作战勇猛,可为人凶残,杀良冒功,这才故意打压,杀杀他的草莽气。
解决了这两人,洪承畴走到李毅的面前。
“李毅,你也不要闹了。此事告一段落,你回碎金镇招兵,五日后随本官南下剿贼。”
“参政大人,郑师爷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另有他人。”
“怎么?你连本官的话也不听了吗?”洪承畴声音瞬间变得冰冷,质问道。
“艾万华三番五次要杀我……”
“本官说了,此事告一段落。你想做什么?难道要让米脂县乱起来,要让整个延绥大户都和官府作对,你才满意吗?”洪承畴怒声大骂道。
李毅微微一愣,低头沉思。
他明白,艾万华坏事做尽却能一直逍遥法外,并非只是官府一味地纵容。
官府的行政能力只能辐射县城周围,大量的乡野村落,需要靠官绅大户来收税。
如今陕西饥荒,贼寇四起,官府府库空虚,朝廷国库空虚,上下都没有钱粮,要想赈济饥民,筹集军饷,官府需要去求这些官绅大户。
抓了艾万华,治他的罪,只可能激怒艾家,让官绅大户成为官府的敌人,这会让局势更加糟糕。
洪承畴作为四品大员,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毅不得不遵从。
他躬身听令,和高一功打了声招呼,返回碎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