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伞,在静谧无人的药谷里转了转,如此细雨连绵,李知命担心药谷里药田中的药草会被泡烂,前去药田里看了看,但转悠了一圈后,发现还好,如此小雨悉数被泥土吸收。
“终究还是需开个排水渠,暴雨来了,免得水患。”这个念头才一出,李知命顿时都觉得有几分好笑,自己的思维怎么变的跟父亲一样了?
李知命这才觉得这是一种角色和责任与担当的变化,自己是药谷里一个童子,自然不会去想药田会不会被涝死这回事,自己只管师傅吩咐下来的命令。
师傅走了,自己成了这药谷之主,事无巨细,你不想想,也被迫去思虑。
说到这,自己似乎有半年多没接到家里的来信了。
此番师傅死了,自己在七玄门里有了新的地位,也该自己修书一封,寄回去告知爹娘,好叫他们安心好了。
再说起来,自己在七玄门里如今供奉一个月就是三十两,什么概念!一年纹银近四百两,足够爹娘这辈子吃喝不愁,大置田产,还能安度晚年了!
二姐也必然能嫁个好人家,而大哥也不必那么辛苦了,说什么爹爹给不起聘礼。
想到那憨憨的大哥,李知命就一个人在雨里忍不住发笑。
走出山谷,李知命却诧异的瞧着山谷外正热火朝天的忙着,没错,不少工匠,武师正挥汗如雨,在山谷外修房子呢,还有人在插篱笆,修院子,围猪圈。
李知命默默的看了一会,忍不住出声道,“你们在干什么呢?”
很快,就有工头瞧见了冒雨站在山谷口的矮个,一身青衣的李小大夫,马上工头就小跑着过来,这是个皮肤黝黑,矮又敦厚的男人,他脸上挤出真诚的笑容,弯下腰,觉得还不够尊敬,干脆膝盖也半蹲下去,最后终于比李小大夫矮一些,不消李小大夫仰着脸跟他一个夯货说话了。
“李小大夫,我们是奉了高香主的命,在此修些房子,日后至少有一队人,在这三班倒保护李小大夫,直到李小大夫成年。”
“李小大夫,你瞅着,可有什么不满,我们可以随时改进!”
他还怪真诚的哩,一点没把李知命当小孩子看,随时等李知命提出宝贵的指导意见。
这李知命能说什么?瞧了几眼,颔了颔首道,“你们忙吧。”说罢,便打着伞,回去了。
这还只是墨大夫走的第一天,翌日,便有人送上门几套衣服,裁剪合体,那是请七玄门下裁缝店,最好的裁缝师傅做的,一身青色蜀锦做的长衫,从小到大,连未来几年李知命身子长开后的衣服都备上了。
换上衣服,李知命完完全全再变了个气质,一身青色长衫,腰间配一块玉,真真有墨大夫七八分的神髓了。
不多时,有客人登门拜访了。
还是个老熟人,当初把李知命从山村里带出来的杨香主,杨景善!
李知命是在门口迎接的他的,杨景善冒着些小雨进来,肩膀上似乎还有氤氲的雨气,几年不见,他皮肤变的更黑了一些,人也瞧着更成熟了三分,朝着壮年在转变。
腰间垮一把大刀,瞧上去是英武不凡。
但只在门口,一步还没迈入,人还在门口里,便提着礼物,满脸如沐春风,对着李知命抱了抱拳,“杨景善,见过李小大夫!”
那语气,那热情的样子,真真如说书里的那般,林冲拜见高太尉似的。
“杨香主,请进吧。”
韩笠搬来把椅子,杨景善只坐了半张屁股,客气的跟李知命说了些闲话,天南海北的聊了聊,曾经把李知命从家乡带来七玄门的事,他是半个字也不敢提。
“李小大夫在这药谷里,住的可还适应?”
“起先是不适应的。”李知命端起茶杯,面带一分苦笑,“后来也没什么不适应之说,不过师傅走了,虽是这山谷里只少了一个人,却莫名感觉一下冷清了太多。”
李知命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
坐在一旁的杨景善点了点头,对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能一样吗,虽说只是少了一个人,但等于头上少了一座大山。
“杨香主近些年可还好?”
“能有甚么不好的。”杨景善脸上挂着笑,但也有几分无奈,“不是习武,便是在管下面那些小兔崽子,这些年跟海沙帮之间算是和平多了,争斗也少,一些小兔崽子见血也少了。”
“说起来,其实我们七玄门一生练武,以武传承,人数虽然远远不及海沙帮人数那么多,但我们胜在人数精锐啊。”
杨景善顿了顿,感慨道,一旁李知命也认真听着,和海沙帮之间的争斗,李知命也略有耳闻,七玄门这些年主要就是和海沙帮冲突,之前那些矛盾,伤员,也是这么来的。
海沙帮控制了此地的漕运,三教九流,逃犯凶徒,作奸犯科之人,什么都收,偏偏比七玄门有钱的多,人也多的多。
海沙帮这些年拓展下来,人口得有上百万,打手怎么得也不会少于三四十万。
而七玄门主要是精锐的武师,培养一个不容易,一口气能拿出的大约七八万。这些年虽然一直还有人在受伤,但那才多少啊。
几十个,上百个,比起之间,规模少的太多太多了。
和海沙帮之间的矛盾,主要是七玄门之前开发出一个铜矿,那是何等的暴利,铜矿不但可以铸钱,最后还能来添置很多的兵刃。
结果一天晚上,海沙帮就来奇袭了,以上千人突袭,杀死了七玄门百来个看矿的弟子,这么一来,一场大冲突就爆发了。
双方不断添油战术一样往里填人,最后海沙帮和七玄门全死人死多了,杀红了眼,最后悍然一起投入了超过十万人。
那阵仗,吓的朝廷都没了声音,一战之下,尸横遍野,上头了的双方高层这才冷静下来,轻点了一下伤亡,大家都元气大伤。
七玄门得一口气去了三分之一,海沙帮虽然人多,但多是乌合之众,上百万的人口里,苦力为主,哪里能和七玄门的武师斗狠?
这么一来,双方都默契的消停了,于是也就有了七玄门四处来身家清白的弟子,杨景善来到小山村。
要打这么论,自己被逮到这里来,海沙帮有很大的责任。
“海沙帮这些年恢复的不错,人也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