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神秘的男人终于开口嗫嚅着,他仿佛是个连呼吸都会感到痛苦的肺癌晚期患者,发出了沉重的喘息声。但语气却出人意料的优雅而柔和。
虽然他的嗓子已经被毁,但葵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雁夜……”
人影站住了,犹豫片刻后,他终于取下头巾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毫无生气枯萎般的白发,左半边脸僵硬没有表情,这是一张非常骇人的脸。
虽然葵想要抑制住自己怯懦的悲鸣,但她没能成功。雁夜用还能自由活动的右半边脸凄惨地笑了笑。
“这就是间桐的魔术,要奉上肉体、腐蚀生命……只有以此为代价才是至极的魔道。”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葵有些混乱地对着面前自己的青梅竹马不停问道。但雁夜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用温柔的语气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但是,樱很好。在她也变成这样之前……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樱——”
这是一年以来远坂家绝口不提的禁忌词汇。无法抑制的离别之痛此刻冲击着葵的内心。
樱——被送往间桐家的远坂之女。
不过这样说来,之前雁夜与葵等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不正好是一年前吗?
“脏砚想要的只是圣杯,他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得到圣杯就会放了樱。”
雁夜口中的“圣杯”使葵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恶寒。
老天保佑自己是听错了,葵恳切祈祷着,但雁夜却仿佛背叛了葵的心似的伸出了右手。手背上,分明刻着那三道令咒。
“所以,我一定会……不用担心,我的servant是最强的,不会输给任何人。”
“啊——为什么——”
恐怖,悲伤,以及大半部分的混乱使得葵言辞尽失。
雁夜回到间桐家,带领servant参加圣杯战争。
这意味着她的丈夫和青梅竹马的好友即将展开异常血腥的厮杀。
“……神哪……”
雁夜毫不理会葵的悲叹,他错误地理解了她眼中渗出泪水的含义。
“现在的樱甚至不愿意抱有希望。所以……你要代替那孩子。葵,你要替她去相信,替她去祈祷。祈祷我的胜利以及樱的未来。”
逝者空虚的左眼,诅咒般睥睨着葵。
温柔旧友的右眼,乞求般凝视着葵。
“雁夜,你……”
想死吗?
想被时臣杀死吗?
葵问不出这种话,绝望在她心里深深扎根。
葵低下头,紧紧抱住怀里的凛。想要逃避残酷的现实,如今也只有这样做了。
紧闭双目的葵的耳边,想起了雁夜温柔而痛苦的声音。
“总有一天,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来这里玩的。凛和樱也会像原来那样.做回一对好姐妹……所以,葵,不要再哭了。”
“雁夜,等等——”
但雁夜对于这最后的呼唤却没有任何应答,他拖着残了的左腿缓缓走远。葵没有追上前去的勇气。现在的她只能抱着女儿独自垂泪。
母亲的泪水滴在了正酣睡的凛的脸上。
············
黑暗中,几名assassin无声无息地穿行着,赶去将所探到的一切报告绮礼。…。。
“远坂时臣的女儿就这么放着不管合适吗?”
“——没关系,前去监视berserker的master吧。”
“是——”
虽然应了下来,但这种监视对圣杯战争究竟能起什么作用,assassin们谁都想不明白。
从昨天开始,master绮礼的命令里又增加了奇怪的条件。那就是要求监视敌对的五名master的assassin们对master的私生活,兴趣爱好,长相等等也要仔细观察,并且上报。因此现分散在冬木各处的assassin们监视密度,必须大大加强。现在这夜晚的黑暗之中,一定到处都隐藏着监听master意图的哈桑们吧。
总之,既然是命令就要服从,虽说麻烦但还不算困难,所以没什么可反驳的。
assassin在夜幕中奔走着,继续展开对间桐雁夜的追踪。
············
黑夜再次降临在艾因兹贝伦的森林。
夜晚依旧漆黑而静谧,但分布在四处的激斗痕迹仍清晰可见。
特意从本国带来女仆收拾好的城堡,也在卫宫切嗣与罗德.艾卢美罗伊的战斗中受到重创。就算想要进行修整,可负责杂务的女仆们也早已回国了。爱丽丝菲尔叹着气穿过走廊,尽量不去理会这片废墟般的场景。
所幸还有少数几间卧室没有遭遇毒手,而久宇舞弥正在其中一间休息。虽然爱丽丝菲尔已经对她施与了治愈魔术,但艾因兹贝伦的治愈魔术对伤患而言原本就是个相当大的负担,因为它是由炼金术演变而来,不是使伤者肉体再生,而是通过魔力炼成新组织进行移植。
现在只有采取这种手段了。如果对方是人造人那倒是没有问题,可现在是治疗人类,按现代医学来看,相当于脏器移植那样的大手术。
筋疲力尽的舞弥正处于昏睡状态,想要恢复意识自由活动身体,还需要相当长的回复时间。
一想到自己是被saber保护着,爱丽丝菲尔对于重伤的舞弥更是感到难过不已。但考虑到自己在圣杯战争中的重要性,那么毫无疑问自己是必须优先受到保护的,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会因为同伴受重伤而心痛,不能不说这是自己幼稚的伤感。
而切嗣在将负伤的舞弥送回后立刻离开,至今还未回来。他甚至没有告诉爱丽丝菲尔和saber自己的去向——恐怕是去追击逃走了的凯奈斯·阿其波卢德了吧。没能成功狙杀敌方魔术师的原因在于saber,这点爱丽丝菲尔已经察觉到了。但切嗣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saber,而是冷冷地扔下她自己离开了。不知他是不是因为不想伤害saber的自尊心,但总之两人间的鸿沟越来越大,已经很难弥补了。
烦恼于丈夫和骑士王之间关系的爱丽丝菲尔深深叹了口气。忽然一阵轰鸣声在她耳边响起。不仅如此,这撕裂黑夜的轰鸣声还给她的魔术回路造成了巨大的负担,晕眩感几乎让爱丽丝菲尔倒在廊下。
轰鸣声来自近距离雷鸣,随之而来的魔力冲击意味着城外森林中的结界已遭到攻击。虽然结界不是那么容易摧毁的东西,但术式已被破坏了。
“怎么回事……正面突破?”
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了爱丽丝菲尔的双肩,那是发现异变后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saber的双臂。
“没事吧?爱丽丝菲尔。”
“嗯,只是被吓了一跳。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乱来的客人到访。”
“我出去迎接吧,你待在我身边。”
爱丽丝菲尔闻言点了点头。留在前去迎击的saber身边,就意味着她自己也必须面对敌人。但战场对爱丽丝菲尔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最强的servant就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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