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见了陈秋安,他发现面前这位王爷全然没有一点要去送死的自我觉悟,反而是眼睛里面很是自信。
见了高适,陈秋安全然不跟他啰嗦,就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去哪?”
“跟我出城,去潼关,重树我大唐风采。”
高适张了张嘴,呆了会儿才道:“殿下,臣已经五十三了,出城又能干什么?”
“去告诉安禄山,去告诉叛军,只有我们这些老东西能上战场了,大唐已经彻底无力了吗?”
陈秋安站起身来,径直朝高适伸出手,两只眼睛亮闪闪的,里边全是光,全是火,光和火冲着高适就扑过去。
“我听过你写的诗,十年前你跟董大在睢阳一别,你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可十年过去你的名字丢进大唐,还是没个动静,你不该就这样蹉跎一生,大唐也不该是这样的大唐,藏你五十年锋芒,送去给纨绔子弟做笑谈。”
“跟我走,跟我一起澄清玉宇,我带你名扬天下!”
“我在文坛有个雅号,就叫不识君,你也可以管我叫不识君。”
“那首诗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一首,以后你还会听到我写的很多诗。”
开玩笑,陈秋安前世好歹也算个诗才,写过不少打油诗……
陈秋安这套话落在任何一个“理性”的人耳朵里面,都是胡扯都是放屁——
一个二十岁没带过兵的王爷,还名扬天下?
画饼也要有个度吧?
可高适望着李倓眼里的光与火,三十年辛酸一刹涌来,冲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脑海,叫他一把站起身来,双手握住了陈秋安的手:“王爷,我跟你走!”
“你要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高适这辈子只被两个人赏识过,一个是您,一个是哥舒翰!”
“有殿下知臣,臣就死也罢!”
陈秋安哈哈大笑,“放心吧,本王不会让你死的,本王也不会让大唐死的!”
“本王会让大唐,再次伟大!”
“请问郡王,第一步做什么?”
“先喝点酒。”
“不是,郡王,我的意思不是现在要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您外出潼关,总要有个路线图,归根结底,我们得有个宏观的框架……”
“是,宏观的框架就是先喝点小酒。”
高适:?
他现在有些怀疑,面前这位王爷,是否真的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
当真要用八百士兵去攻潼关?
这可是兵仙韩信都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居然第一步事情是先喝点小酒?
高适搞不清楚他是神经太大条还是信心十足,大概七天后他们就要带着八百人去挑战一个总计八万人驻守的关隘,几乎是必死的结局,可……
高适看不出他的紧张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好了,我饮酒有特殊的目的。”
时候恰好,侍卫又来报:“回报郡王,工匠罗东,已到府上!”
罗东?
高适想起了这个人,此人乃是长安城的工匠,以技术闻名。
“圣人竟然把罗东派给建宁郡王了?”
这罗东是个出了名的术痴,为了工艺的细节曾经甚至还敢跟工部尚书吵架——
这老犟种只服比自己工艺好的,不过是高官几乎都晓得他性格,才不跟他计较。
圣人把这老犟种派来,几乎就是把“你别去了”四个字写在脸上了吧?
高适看着面前的建宁郡王,不免赞叹:
“建宁郡王到底是魄力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