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适的声音一顿,他回头望去,却见城墙上的身影: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这时候出现,未免也太高调了,太子就不怕杨国忠找他麻烦?
城头之上,先是沉闷的一记声响,紧接着是两声,紧接着鼓点密集如雨,一声声回荡在天际。
“看,是太子,是太子殿下在擂鼓!”
人群里,传来惊喜的喊声。
“是太子,的确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在为自己的儿子送行!”
“难道这次出城,当真不是做做样子,当真是想要平定叛军?”
“……”
陈秋安转头望去,只见一袭龙袍正在擂鼓。
冤种老爹脸上带着笑容,朗声道:“请诸位肃静。”
“孤今日擂战鼓,为大唐天家子孙,孤第三子建宁郡王送行!”
“望其凯旋!”
陈秋安回过头去,看着城头上,虽然看上去好像很慷慨激昂的老爹。
“李亨,说到底还是没有丧绝人伦。”
他慢慢回想起了,前些日子,李亨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前些日子,李亨来找他说了好多次,问他何必呢,你这是何必呢?
李亨三天来找了七次陈秋安,每次的主题就是“为父向来知道你身手好,倒是不知道你这些年,胸中还藏了这么一股英雄气。”
“但英雄气不是要你逞英雄,数十万大军的战场上,八百人不过是哨骑,你一旦探知叛军动向,能及时回禀,那就是翼护长安的大功,你懂不懂?”
是啊,李亨到底还是把原主当儿子的。
“再说吧,先让我平定了这安史之乱,再来谈这些事情。”
陈秋安站起身来,朗声道:“谢父王送行!”
“儿定不负父望,不负众望,不负长安百姓期望,更不负殿下期望,宰了那安禄山,平定这天下!”
六月的风在长安延兴门外吹得格外焦灼。
吹热了百姓的心。
陈秋安高头快马,领头而行,身后,高适跟随。
高适低声问他:“殿下,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真的很把您当一回事的。”
“您可一定要保全自己,实在出了问题,我这把老骨头先上,我反正也没多少年了。”
陈秋安哑然失笑,“说天下事不进则退,他们只想着退,是不可能救民众于水火的。”
“更别提什么,重铸大唐风华了。”
“道理臣都懂,可八百人能怎么进?”
陈秋安眉头轻挑:“谁说我们只有八百人?”
之所以他要出长安,主要有两点原因:
一方面是唐玄宗无必战之心,真等叛军大军杀过来,仓促之间只能跟圣驾逃亡;
另一方面,也是长安的兵力实在太少。
要发动百姓,也不是他一个建宁郡王能发动的。
“那还有什么地方有兵?”高适诧异道。
“哥舒翰有兵啊,别说二十万兵马,就是二十万头猪,一天也抓不完。”
“骄兵必败,很多时候破城之道并不难,一座城池是死的,只要城池内的人敢半场开香……半场开庆功宴,那我们就能杀穿。”
东风浩荡,吹出哒哒的马蹄声,高适就在这迎风向前的路上若有所悟:
殿下出城是真想要做事的,而不是给长安百姓装装样子。
“可局势糜烂至此,还能做什么事呢?”
陈秋安好像猜出了他的想法,爽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