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上缠着一条黑色的缎带,李归一的世界陷入了黑暗。
不大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小孩,躲在桌子底下的,缩在墙角的,还有爬上窗台贴着窗户的。
总之就是用尽了各种能想到的办法来躲避捉人的鬼。
因为鬼是瞎子,所以就尽量躲在鬼摸不到的地方,尽量不发出声音。
安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四面八方都是人,好多好多人。
但鬼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鬼的目标就是捉人,人越多越好。
而被捉到的人,就会变成鬼。
一般摸瞎子的规则是这样的,今天在这里做了一点小改动。
那就是,被捉到的人要自己出去,在外面看着剩下的人继续躲避鬼的追击。
直到所有的人都被鬼捉住,一轮游戏才会结束。
没有奖励的游戏是无趣的。
所以活到最后的三人将获得奖励,可以从剩下的礼物中多挑选一份。
大家都玩得格外认真,格外投入,每个人都想要活到最后。
就连那个失明的女孩,还有那个双腿瘫痪的男孩,也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加入了游戏。
失明的人躲避瞎子鬼的追杀,无疑是一场艰巨的挑战,同样也很具戏剧效果。
双腿瘫痪就更不用说了,他只能从一开始就只能躲在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祈祷不要被鬼发现。
当然,李若可不会不管他们,她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加入游戏,可以出手帮助行动不便的孩子躲避鬼。
就像是保护小鸡的母鸡。
但这种保护也是有限度的,对那些由于身体原因在游戏中天然处于劣势的孩子,她也只能帮三次,帮他们拦住鬼,帮他们逃到暂时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多出一些胜出的机会。
不过保护次数用完之后,还是得靠他们自己。
游戏嘛,只有靠自己胜出才有乐趣,也不会引人非议与不满。
摸瞎子,面对捉人的恶鬼,这是对人智慧与运气的考验。
躲在哪里最不容易被捉到,面对不断靠近试探的鬼,能否时刻保持冷静,不发出声音,或者利用声音转移鬼的注意力,都是一门学问,也需要一点点运气。
为了让所有的孩子都获得更好的游戏体验,李归一,也就是鬼,放水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若在毫无保留发挥全部实力的情况下,估计几分钟就可以结束一轮游戏。
那就没意思了。
时隔多年,好不容易再当一次鬼,自然要多享受一下执掌鬼之权柄的滋味。
虽然鬼看不见,但只要摸到人,人就会变成鬼。
多么强大,多么美妙,多么令人愉悦!
但放水也是讲究技巧的,你不能放得太明显,否则人就会失去对鬼的恐惧。
总之,就是在李归一半认真半放水的扮鬼中,一个个不那么幸运的孩子被他捉住了,沦为了在窗外看戏的小鬼。
人数一个个减少了。
终于,包括李若可在内,只剩下最后五人。
而李若可出手帮忙的机会也用完了,于是她也变回了普通人。
只要再捉住两人,这轮鬼抓人的游戏就可以宣告结束了,然后进入新的一轮。
“小可,是你吧?”
通过身高和肌肤的触感,还有洗发水的味道,李归一迅速判断出这个被抓的人是自己的女朋友。
“不是我,你猜错了,我才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你抓住呢,哼!”
李若可死不承认,但还是按照规则走出门外。
李归一笑了笑,冲外面问道:
“还剩几个人?我感觉好像就剩四五个人了。”
“四个。”窗外立刻有孩子回答,“还剩四个人。”
“好的,谢谢。”李归一道谢一声,随后对着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最后四人说,“那你们可要躲好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只要再捉到一个人,那么这轮游戏他就赢了。
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因为通常来说,鬼都会赢,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剩下的四人,一个是那名失明的女孩,杜诗情,虽然她眼睛看不到,但在李若可的帮助下,再加上自身敏锐的听力,幸运地坚持到了现在。
另一个是那个兔唇女孩,庄妍,她年纪比较大,跑得很快,也很聪明。
第三个是白化病女孩,白佳琪,可能是身材比较瘦小的缘故,只要她躲在桌子底下,鬼就捉不到他。
最后一个是聋哑男孩,覃不语,他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视力却尤为敏锐,每次都能险之又险从那只鬼手下平安逃掉。
那么,谁将是下一位受害者呢?
这就要看鬼的心情了。
黑缎缠目的李归一此时站在房间中央,用耳朵与心灵感知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凭借某种诡异的直觉,他大致能感受到哪个方位有人在。
如果不是路上有桌椅的阻挡,他大可以轻松地冲过去,然后根据脚步声追上去,随手一抓,宣告结束游戏。
不过蒙着眼睛摸索了这么久,哪里有桌子有椅子,他也大概记得差不多了。
估计那个失明的女孩比他记得更清楚。
因为他不过是暂时地陷入黑暗,而她却是自出生以来就从未见过光明。
故而李归一是有些私心在的。
至少,他想至少,该让那个失明的女孩在游戏里赢过自己吧。
然后自己就可以竖起大拇指告诉她,她很厉害。
虽然她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她的心却无比透亮,能看到他们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心灵的眼睛,这难道不比寻常的眼睛更加珍贵?
这样或许能给她带来些许鼓舞。
所以李归一在原地站了很久,没有动。
他需要一点信息,借此判断出她的位置,避开她的方向,去捉其他人。
大约五分钟后,他听到了一声咳嗽,是一个男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