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一大早就要打开大门,村里的孩子开始四下拜年,有给红包的,也就一两分钱一个红包,也有给几颗糖果的,也有一把花生一把瓜子儿的,反正大家也就是图个热闹,一下子,原本沉寂的冬日村庄忽然间鲜活了起来。
姐妹俩去了彭家拜了年,拿了红包,聊了天,彭叔叔和阿姨很是喜欢姐妹俩,拿出来不少好吃的,姐妹俩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聊了会儿天。
“你家大哥年后会再回来一趟吧?”彭春来的妈妈刘婶子问道。
景艳笑着回答:“应该初六还能再回来一趟,婶子要是找我大哥,那天午后左右他应该在家。”
刘婶子脸上的笑愈发的慈爱:“好,那天我和你叔一起去看看他,景田这孩子快一年没见着了,每次回来都是急匆匆的,这大冬天的都在猫冬,轻易碰不上。”
又说了一会儿话,姐俩就径直回了家。
初六大哥自己回来一趟,看看妹妹的同时是回来送些票儿的,粮票村里人一般都用不上,村里的余粮属于公家资产,用钱买就行,油票、肉票、布票、糖票这些才是稀缺玩意儿。
景艳景环看着大哥带回来的几样票有些沉默,景艳开口:“哥,你们在城里啥啥都得买,我们在村里不缺啥,不用给我们这些,等到开春儿我上工了,我们每月也有票据供应的。”
景田很是强势的塞进了小妹的手里:“给你们你就拿着,都是大姑娘了,回头给自己扯点布做身衣裳,鲜鲜亮亮的好看,我是留够了家用,有的剩才拿回来的,放心用着。”
姐妹俩刚收了票,就听见大门那儿有人叫门,景艳连忙去看,是彭家夫妻带着彭小哥和春来上门了,她连忙把人迎进来,大家稍微寒暄下,刘婶子就开口了。
“景田啊,你看啊,咱都是一个村儿的,你也是看着我家小海长大的,除了性子有些闷,人还是好的,景环年纪也到了,咱们都是乡里乡亲,大家也是知根知底儿的,我家想求娶景环,都说长兄如父,这事儿跟你商量最是合适。”
大哥看了眼彭春海,“婶子,你也知道,我家小妹到了今年春天孝期才过,现在谈婚嫁之事是不是有点早?”
“我们家就是想着咱先定亲,成婚的物件儿我们也能提前准备起来,不瞒你说,我们家现在已经住满了,婶子想着咱要是定下来,开春儿了就找村长批块地起房子,等房子家具都做好了,也差不多能成婚了。”刘婶子对景环是真的很满意。
“婶子的意思是,成婚后,我四妹妹是单独分出去住的?”
“是啊,成婚后就分家,让他们就在新房子那边办婚礼,我们老两口以后是要跟老大过的,早晚要分家,要是别家闺女我可能还不放心他们单过,但是景环这孩子我是放心的,正好他们单过,我也省心,等过两年把春来嫁出去,我们老两口的任务就完成了。”
大哥原本不愿意的心思忽然松动了不少,他看向景环:“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想嫁咱就推了,要是有意思,咱先定下也成。”
景环脸有些红:“大哥做主就行。”
景田……得了,看这样子,自家妹妹也是愿意的。
“婶子,你看这样成不?这事儿我一个人也真不好直接做主,回头也得跟我二弟商量商量,毕竟家里也就剩这俩妹子了,等我们商量好了,我就回来给你家个准话,嗯,出了正月吧,出了正月我会找一天假期回来专门确认这件事儿,行不?”
“那成,那成,那我们就在家等消息了,要是能成,咱正好一起去找村长,看看选哪一块地起房子。”刘婶子高兴地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送别了彭家四口,大哥温声问:“景环是看着彭家小子了?”
景环看了眼妹妹,原本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大哥,彭家小哥人不错,干活卖力,人也踏实,最要紧的,我觉得我能拿捏住他,能管家不受气,更何况刘婶子性子好,不会磋磨儿媳,我嫁过去单独过日子,这样的条件,村里应该没有第二家能拿得出来了。”
景艳也开口补充:“四姐性子温和,跟人吵架就是个趴趴菜,要是以后落到个婆婆凶悍点儿的人家,绝对会受气的,刘婶子是咱村里出了名的爽利好脾气,四姐也能过些舒心的日子。”
“行,我回去先到你二哥家把这事儿说说,我俩商量下,等过了正月我们哥俩一起去彭家找人谈谈。”大哥说完就起身要走。
“大哥,不急这一时半刻,咱煮个饺子,吃饱了再走,大冬天的不吃的暖呼呼的哪能行。”景艳拦下了他。
“有现成的饺子?”
“有,年前包的,冻着呢,白菜猪肉馅的,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一人吃了一大碗饺子,大哥饱饱的出门了。
辽省继续窝着冬,何志军和他爸妈也登上了火车,晃荡了三天,初九那天终于到了,在县里找了个招待所先住了一宿缓解下身体的疲惫。
第二天崔红茹说道:“你们部队不是在村庄附近嘛,我想着能不能在红星村找个老乡家住一段时间,咱给租金,你先回去打听下谁家能空出一个屋子,正好我们还能侧面的打听下那姑娘的事情。”
何志军应下了他妈的嘱托,先扛着行李,退了他自己的屋子先回部队,收拾好了就去找后勤打听,正巧遇上了食堂的刘姐。
刘姐听说他爸妈想要在这儿住一段时间,想在红星村找个老乡家租住,她就顺势提起了张景艳家:“她家院子有三间房,每间房有两个房间,姐妹俩现在就住了正房,两边的偏房空出来挺久了,你父母要是住,她家最是合适。”
何志军眼睛一亮:“你们食堂那个,个子高的?”
“对,就是她家,一会儿我带你去问问?”
“那就麻烦刘姐了。”
刘姐很热情,她知道景艳家人口少,只有两个小姑娘,若是别人她可不敢让人搬进去,但何志军家她和丈夫还是比较熟悉的,何志军的父母都是部队骨干,其他的不说,人品不会有问题,租住时间也短,一个房间一个月,在县里也就三元钱,这么算下来,两室的也不过六块钱,虽说现在增加了冬日里烧煤的价格,可何家给了十元,还是妥妥的高价,一定要让景艳赚一笔。
带着何志军上了门,姐妹俩正在家里捣毛线,景艳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跟四姐学着织毛衣毛裤也是不错的,正好家里年前大扫除时翻出来两件有破洞的毛衣,姐妹俩一商量,旧毛衣拆了,景环用这旧毛线教教妹妹,等学会了再买新毛线,毕竟现在毛线也是金贵物,不太好买呢。
刘姐推了推大门,嗯,没锁,一推就开了,何志军有点傻眼:“这,这都不锁门?不怕陌生人进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冬天都不愿意出来,左邻右舍总是会串串门,大门不锁,进来在院子里吼上一声打个招呼就行。”刘姐给他解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