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火车启动,晃晃悠悠驶离江市,这班车是慢车,见站就停,每站陆陆续续上了人也有陆陆续续下车的,没有之前直达的军列快,也没有军列安静,有孩子的哭声,男人的聊天声还有鸡鸭的叫声,声音嘈杂味道也很混乱。
好在车票的座位是四人座,人少还靠着窗,景艳和景环开着车窗把脑袋轻微的探出些许才缓解了人多的不适,到了晚间人声渐歇,呼噜声此起彼伏,景艳和景环靠着车窗边昏昏欲睡。
景艳身边坐着的是个年轻的男人,看样子不过二十多岁,可能是睡沉了,头压在了景艳的肩膀上,景艳从睡梦中醒来,看了看他,轻轻的用手把他的脑袋推开,一松手,又搭了过来。
彭春海恰巧睁开眼睛,想了想,把男人拍醒,男人睁眼看到自己靠着景艳,连忙坐直身体,有些不太好意思,彭春海示意景艳两人换下位置,景艳点头坐到四姐的身边,彭春海靠着窗转向男人:“你可以靠着我睡。”
男人对他感激的笑笑:“谢谢同志了。”他把头轻搭在彭春海肩上,闭上了眼睛,彭春海头抵着窗边也进入睡眠状态,到了清晨,景艳的脑袋从景环的肩膀上挪开,揉了揉眼睛,转了转脖子,抻个懒腰,睁开迷蒙的眼就看见对面的男子好奇的看着她。
她摸了摸嘴角,确认没有口水,开口问:“你在看啥?”
男子有些羞赧:“你长得好看,有对象了吗?”
景艳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我结婚了,军婚。”
男子表情从羞赧到尴尬:“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年纪不大,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没事。”
彭春海从车厢外进来,对景艳说:“醒了?我们差不多还有两小时到站,那边有水龙头,你先去洗漱下?”
景艳点头,从挂兜里拿出毛巾、牙刷和牙膏,“我先去洗一下,等我回来你再去?”
彭春海点头,等景艳洗漱回来,把毛巾和牙刷收了起来,牙膏递给彭春海,彭春海接过,翻出自己的去洗漱,接着回来换了景环,三人终于搞定了自己的卫生问题,
彭春海说:“等会儿咱们到了佳市先找个地方吃早饭,然后再打听三姐的地址吧。”
景艳点头同意:“好,咱们有寄信地址就不会找不到地方。”
火车进站,准备下车的乘客开始动了起来,拿行李的,收拾吃喝的,景艳她们带的东西少,很快就拿好了,邻座男人看向他们:“你们到地方了?”
彭春海点头:“是啊,我们到了,你还有几站?”
“我要到终点站,你们是探亲?”
“对的,我三姐嫁到这边,我们最近正好有时间也有机会,就过来看看。”彭春海随意的答着,眼睛朝窗外看,看见了站台的影子,连忙说:“景环、景艳,咱去车厢门口,马上进站台了。”
三人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刚到车厢门口,火车就晃荡晃荡的降低了速度,不多时,火车停下,列车员打开火车门,放下客梯,大声喊:“先下后上,不要堵门啊。”
三人被人潮裹挟着下了火车,随大流的出了站台,等站到火车站出站口后,几人有些傻眼。
所有人都有目标的离开,有人来接站的,也有人独自出发的,可他们的方向都没分清,只能傻呆呆的站在一边,等到人潮散去,景艳看见出站口的铁路员工准备关闭闸口,连忙上前,拿出信封:“同志,能帮我看看我们想去这个地方要朝哪个方向走?”
那个女同志还算是热心,认真的看了下地址:“同志,你这地址不是在佳市市区,是在下面的连队,你们沿着这条路走,走到底右转就有一个客运站,到那你问下售票员十二连要坐哪辆车就成。”
“谢谢,非常感谢!”惊艳连连道谢。
女同志摆摆手,把闸门锁好,就进了车站。
景艳走了回来,“咱们往那边走,那是去客运站的路,路过要碰到供销社或是国营饭店咱就吃一点儿,要是碰不到,到了客运站再说。”
彭春海背上包袱,紧跟着景艳,三人沿着大路走,路边真的没啥东西,砂石路除了灰大一点也没啥不平整的,快到客运站才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一个国营饭店,三人松了口气,到了门口发现门面不大,里面的人也不多,进了门,景艳看着收银台的小姑娘笑笑:“还有饭吗?”
小姑娘正在低头 打毛衣,闻言抬眼看看他们仨,朝着厨房窗口吼了一句:“还有啥吃的?”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两鬓有些花白的男人从窗口探出个脑袋:“这都过了饭点儿了,你们要是想吃,只能给你们擀点面条,做个打卤面行不?”
景艳连忙点头:“行的,行的,我们要三大碗。”
男人看向小姑娘:“收钱票!”就把脑袋缩了回去。
小姑娘看着景艳:“三大碗面,一碗三两,加上鸡蛋卤,一共是六毛钱,一斤粮票。”
景艳连忙付了钱票,小姑娘接过票一看,笑了,回头又朝厨房喊了句:“韩叔,多给他们加点儿面,是全国粮票呢。”
“好咧!”厨房传来应声。
三人坐下,景环小声说:“这全国粮票这么好使?还给加面呢。”
彭春海回她:“应该是全国粮票难得吧,除了政府和部队,其他的人能拿到的都是地方粮票,限制高,物以稀为贵吧。”
青椒鸡蛋打卤面端了上来,拌匀入口,面条劲道的很,卤子打的也好,景艳胃口大,一大海碗的面条吃的光光的,景环胃口就小了不少,只吃了一半左右,剩下的都被彭春海扫了尾,吃饱喝足才朝客运站走去。
进了客运站大厅,景艳拿着介绍信去售票窗口打听,售票员查了下,十二连的客车半个小时之后最后一班,要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