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最怕干农活儿的,一天下来,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全身就没一个舒坦地儿,但我们那边至少冬天可以猫冬,能休整三四个月,但咱这边我看一年四季地里都有农作物,农民更辛苦,连个修整时间都没有。”
奶奶道:“这边都是两年三季,听说南边儿一年两季的,那才是最苦的地方吧。”三人都心有戚戚焉。
花生弄完了就是要炒瓜子,这个景艳就插不上手了,只负责打下手,王大姐才是主力,虽说瓜子炒着吃是挺香,可是满手都会有一层黑灰,每次吃完都要洗手,
这时候景艳是真怀念后来用烘烤转炉炒的瓜子,干干净净的,吃完手上不脏,可是那个炉子她不知道是怎么做的,只能把想用这个赚钱的念头束之高阁。
花生瓜子都准备好了,王大姐和景艳要出去置办年货,奶奶看家带孩子,这回俩人都挎着篮子,还带了两个大布袋,
供销社、农家集市上随便逛逛,点心、糖果、苹果、桔子之类的吃食就买了不少,景艳想着过年何超礼会来,又买了几瓶黄桃罐头,
见着有午餐肉罐头卖,景艳忍不住有些犯馋,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咬咬牙买了两罐,就当是尝尝鲜,她自我安慰,大包小裹的回了家,把人累的直接躺在炕上不想动弹。
不着急不着慌的慢慢往家囤年货,偶尔张晓芬那边有剩余的肉或者骨头她都会送过来问问要不要留些,景艳陆续留下不少。
从张晓芬那边预定了肠衣,她和王大姐用这些肉加上各种香料末、淀粉灌了不少香肠,现在没有后来的灌肠机,都是用肠衣套住漏油斗往里塞肉,一点一点的,还真的挺麻烦,
好在她们现在啥都少,就时间最多,所以慢慢做一点也不急。为了方便晒干,每一节的肉肠不过大半根筷子长短,这样挂在门廊下,家里的两只小猫想要偷吃都够不着,安全性提高不少。
从香肠挂上门廊开始,每天都能看见两只小猫蹲在门边或者床边,眼睛盯着肉肠,偶尔还会奔跑起跳,可惜,哪怕是小爪子抓着往墙上冲,还是会在半路上滑下来,那副小模样,给家里这几个坏人提供了不少笑料。
等快到年根儿的时候,大街上来置办年货的人流一下子猛增的时候,景艳他们都已经置办完了,在家里招猫斗鸡的,颇有几分岁月静好之势。
何志军学校放假到家得时候是腊月二十八晚上,他一进家门就觉得跟平日里不同,等走进院子,看见门廊下、晾衣杆上都一堆西一串的香肠还是一脸的懵:
“今年咋买了这么多肉肠?”他进门看见景艳在撸猫,随口问道。
“不是买的,是咱们自家做的。这不是快过年了,张晓芬陆陆续续送来不少的肉,我想着这边的温度不比北大荒那么低,肉类也存放不住,要是现吃现买的话,到年根儿他们屠宰场应该也剩不下啥,谁家在这时候不吃上几顿肉?
所以就跟王大姐一起灌了点儿香肠,原本按照我们那边的做法,做好先要蒸熟再熏上果木香气,这样就能直接切片做冷盘了,可咱这不是条件有限嘛,后面几步就省了,香肠我们炒着吃过,很好吃哦,
就是肥肉不好买,只能做二肥八瘦,其实最好的比例是三肥七瘦,哎,可惜可惜。”景艳嘴里是感慨失望,但面上的表情可是臭屁的很,那副傲娇样就是在等着被夸。
何志军也没让她失望,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景艳真厉害,不过香肠里的香料啥的应该都是有讲究的吧,怎么,这个方子也是林大厨给你的?”
景艳有一瞬间的停顿,紧接着就很坚定的点点头:“对啊,不过现如今咱们工具不够,不好大批量做,等以后要是真的有充足的肉了,咱们再看看这个有没有市场,不能想,一想就觉得好多小钱钱在我眼前飘。”
何志军被她逗笑,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呀,真可爱。”
景艳微低着头,由着他揉,睫毛掩映下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心虚:这香肠的方子那里是何大厨给的,是前世九十年代中后期,她的丈夫花了两千来块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配方。
当初他们夫妻俩开了个小型香肠厂,原本是盈利的生意,却因为货款不能及时回收导致资金链不足,好好的厂给干黄了。
那个年代香肠这东西大半都是往公家的饭店、招待所之类的地方送,因为有政府背书,所以货款大都是季度结账,送货收钱的时候很少。
她记得,香肠厂都倒闭三年了,货款才陆陆续续结回来大半,还有一部分就成了坏账,她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对于跟公家做生意的事情有了阴影。
不过这些她都会烂在心里,这一辈子她不求什么富贵满堂,还是踏踏实实的开个小店,概不赊欠,赚些小钱就知足了,更何况她还有那么多金条做底气呢,嘿嘿。
何志军回来了,晚饭加上一道青椒炒香肠,何志军吃的很是满足:“这个是真香,只能炒着吃吗?”
景艳想了想:“要不明天爸妈他们过来了,咱们多做几样,蒸、炒两种做法都试试呗,要是蒸着吃的也好吃,就能做冷盘了。”
王大姐点头应下:“明天咱们要做蛋饺不?”
景艳想了想:“蛋饺明天王姐你来做,我和志军负责包饺子,家里有白菜,就包白菜肉馅儿的就成,之后再做几个菜式也就是了,
今天王姐买回来两条大鲫鱼,在外面的缸里养着呢,明天三十红烧一条,后天大年初一再红烧一条,怎么样?”
奶奶没意见:“菜式以咱们喜欢吃的为主,不用延用老规矩,都已经破四旧迎创新了,咱们也没必要那么讲究,今年就南北合璧,做一桌子别具一格的混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