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从樊川的旅中开始的。
一些士兵公开抱怨,称如此大好形势,就应该乘胜追击。
现在返回燕山,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攻入草原。
樊川估计也是一肚子气,所以对这种声音放任不管。
结果这一风潮很快蔓延至全旅,然后是全军。
等田进文发觉时已为时太晚。
事情已然不受控制,最终演变成三军抗命的大风波。
三个司马又惊又怒又惧。
军队最忌讳的就是抗命不遵。
这种拒不开拔已经近乎哗变。
本来燕山卫就是没爹的倒霉孩子,再是这事再闹得天下皆知,那燕山卫真没有出头之日了。
三人立刻叫来樊川,要他查处领头的肇事者。
但樊川这厮却吭吭唧唧,左一个“这样不好吧”,右一个“不至于吧”。
几人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用军法将这家伙斩了,却又不能真把他怎么样。
这家伙可是大将军的好兄弟。
真正意义上的那种!
到目前为止,大将军在公开场合,只和这厮称兄道弟过。
真要处置了他,也不知道大将军会不会有意见。
正为难的时候,宁易带着沈越赶来了。
几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惊动了大将军,一时措手不及,只得老实交代。
“都怪樊川这厮,一开始时放任不管,让他追查时三心二意,现在让他交出为首者,他又各种理由搪塞。”
田进文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其他两名司马也面带怒容。
宁易狠狠地瞪了樊川一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害死大家吗?”
樊川急忙道:“怎么会呢!我就是觉得吧,士兵们只是想继续打鞑子而已,真不是什么哗变。”
“可这样下去,不是哗变也是哗变了,你真以为朝廷在军中没有耳目?”
宁易转向沈越:“要是哗变,兵部会怎么处理?”
沈越答道:“诛杀为首者,重惩跟随者,训诫盲从者,事后三位司马将军调任他处,至于大将军嘛……”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田进文赶紧问:“大将军会怎样?”
沈越继续说:“估计会被夺爵、罚俸、降职,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法领兵了。”
三位司马全都大惊失色。
樊川更是满头大汗:“这关大将军什么事?大将军已经解散了行营,跟燕山卫没关系了。”
“可燕山卫三军还在北梁境内,大将军仍是事实上的大总管,属下士兵哗变,大将军难辞其咎。”
宁易这时长叹一声:“我还想着,回京之后去求陛下,让他同意我兼任燕山卫大提督。明年准备好了,再带着大家从燕山杀入草原,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有戏有戏!就是几个士兵有几句怨言,跟哗变八竿子打不着,我这就去给他们点教训,绝不会影响大将军。”
说完,樊川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田进文道:“我就知道是这家伙搞的鬼!”
中军孙司马却问:“大将军刚才说,要兼任燕山卫大提督,是真话还是糊弄樊川那厮的?”
几人全都看着宁易。
宁易毫不迟疑地说:“当然是真话,我其实早有此意!”
当初陆洽出事后,他朝思暮想的,就是接任燕山卫大提督。
没想到阴差阳错,最后成了左武卫大将军。
韩正在信里还提到,老郡王的情况越发差了,估计熬不过这个年关。
若是老郡王走了,皇帝必然让他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