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先是吓了一跳,灯笼都差点落了地,很是紧张了一会儿,眼神更是不断在地与飞雪之间来回。
飞雪见状,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站着的姿势,微微仰头露出脖颈间几要和黑夜同一个颜色的项圈,还在抬手时露出了手腕上冰冷镣铐的一角。
见到侍女的眼睛里露出了除了麻木之外的同情,飞雪清楚鱼儿咬钩了,于是放轻了声音说:“抱歉,是这样的……我在认识一只黄白花的兔子,她的化形有两只兔耳朵,她还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
那侍女听完飞雪的话后脸色微变,连忙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挺直腰伸长脖子左看右看,确认周围无人后才压着嗓子道:“客人请随我来!”
飞雪沉默地跟上,侍女似乎很紧张焦急,行路也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就带着飞雪进入一间漆一团的屋子内关上门。屋内杂物纷乱,不知是鸱夫人府邸的那一间不起眼的杂物间。
“您,客人,您认识我的姐姐吗?她因为化形不完全所以没被鸱夫人留下,就跟着领队回乡了,您也是从我的家乡来的吗?不对……您不是从血渊里来的?那在哪里见过我的姐姐吗,她还好吗?”
侍女人话都说的不太利索,似乎也没有很聪明,举着灯的手不停地颤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佝偻着身子,胆怯却又因为太想知道亲人的信息,望向飞雪时满眼都是期盼和开心。
“你姐姐……”
飞雪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原本要直说的话忽然就没能说出口,卡顿了一下后才说道:“你姐姐她……她很好。”
“嗯,我姐姐她特别好的,是我们一窝里最勇敢聪明,跑得最快的一只啦,您眼光真好,姐姐她经常照顾我,我,我真的很想她……”
提到姐姐,侍女麻木的脸逐渐生动起来,说话也利索了很多,话更是滔滔不绝的一句又一句讲不完。
这只小兔子现在满脸都是飞雪很久没见过的幸福表情,充满了爱意,快乐,单纯而又不谙世事的愚蠢……
飞雪狠了狠心,开口打断她道:“她这次和我一起来了,你可要见见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悄悄把她带来。”
侍女一瞬间惊喜地呆住,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唇点了点头。
飞雪于是转身出了门,警惕四顾,四周无声更无人,香味淡了许多,里面没有夹杂其他奇怪的气味。
侍女的确找了个隐蔽的好地方,不过飞雪还是找了个死角后才变身成为兔耳朵少女,紧接着迅速摸进昏暗的房间静悄悄关上门。
“姐姐!”侍女一直注视着门边,确认进来的人影后立刻激动小跳两下,小声叫唤了一声,紧接着就又哭又笑地扑了过来,埋首进兔耳少女的怀里。
白发的兔耳少女玫瑰色的眼角同样流出泪水。
“妹妹!我可想你了,你过的怎么样,鸱夫人待你好吗?”
……
在鸱夫人的府邸休息一夜后,凌谓带着飞雪回到血渊。
凌谓换了一身衣服,唯一不变的只有浑身上下亮晶晶地饰品,他心情似乎不错,上车后还一路哼着个陌生地小曲。
飞雪观察了他一会儿后,想了想试探地开口:“鸱夫人相信狐狸死了?”
“你想套我话。”凌谓俊眉上扬,见飞雪两手揣在怀里,忍不住上前去拉,把飞雪手拽出来比着看,这是一只成年男人的手,虽然也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但并没小多少。
“你不准备告诉我吗?”飞雪没收回手去,不过动作间手袖滑落了一下,上面套着的镣铐就露了出来,冰冷的铁灰在皓白的手腕上颜色很分明。
凌谓的目光顺着飞雪的手一路爬上他的毛绒脖领,再到平淡的面容,忽然坏坏笑着道:“你换一个人来问我,我就告诉他。”
“谁?”飞雪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抽回手不禁奇怪地看了一眼凌谓道:“为什么?”
凌谓老神在在,不知真假地说着:“因为一见钟情?”
处于一些计划,飞雪并没有犹豫,很快就变回了白发少年的模样,甚至身上还是一件凌空山的弟子服。
“玄灵镇你最终要选谁?鸱夫人还是狐狸?”飞雪知道自己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问问题,所以不打算绕弯了,刚变完后直接开口就问。
“谁更强就选谁。”凌谓的目光都落在面前少年身上,回答的语气轻飘飘地,听起来很敷衍。
飞雪狐疑地看了看凌谓,不解地说:“莫非在你看来,狐狸更强一些?”
凌谓抱起手来不回答,却反而问题将问题抛了回来:“你觉得呢?”
“我可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不是吗?”飞雪笑了笑:“不过我猜大部分人会选鸱夫人。”
凌谓嗯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变化。
果然面前的家伙不会好好回答,飞雪没抓到破绽,只好压下心里的急躁,换了下一个问题:“我发现玄灵镇上什么人都有……他们是怎么来的?”
凌谓的眼神稍微认真了一些,回答得也不再过于懒散:“嗯,好问题,有一部分和我一样,但还有一部分不是。”
飞雪追问:“所以像我们这样的妖兽也一样?”
凌谓却摇了摇头:“你这样的是少数。”
凌谓虽然只说了短短几个字,但飞雪已经可以推测出其他的信息了,说明岛上的妖兽多半是很早就存在于岛上并自我繁衍的。
这里面有什么文章可以之后再仔细思考,飞雪抓紧时间继续问道:“云沉有没有什么弱点?”
凌谓意外地挑眉,甚至对少年的直白笑出了声:“你想杀了他?只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过也刚来不久而已,所以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云沉挺看重你的。”飞雪对此表示疑惑:“不然他怎么敢把我交给你。”
凌谓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对此发表看法,但下一句开口却是说:“话说回来,你怎么不问外界的消息?”
飞雪明显愣住了,继而迟疑地开口:“你愿意告诉我?”
“嗯。”凌谓仔细看着飞雪的反应,像一只毒蛇一样引诱道:“你只要开口,我就告诉你。”
飞雪嘴角上扬,对于这个机会自然要把握住,并很快就问出了一个问题:“我究竟被抓来多久了?”
“不到半年。”凌谓耐心道。
“现在外界……凌空山怎么样了?”
“凌空山死了一个四峰主,他们正在选新的峰主吧,我听说候选似乎是一个四峰主经常照拂的女弟子。”凌谓盯着飞雪,回答得不快不慢,似乎在等着其他的问题。
然而飞雪却不着急问了,而是思考起得到的信息来。
听凌谓的意思,说不定下一任四峰峰主是月锦……当时情形混乱,他只来得及带走公子星舒和孙恬,并不知道后来发展如何,但月锦没有死四峰主却死了,莫非是魔族故意而为之?
飞雪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不过这些他又忽然反应过来,这似乎……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凌谓又等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你的时间不多了。你不打算问问……公子星舒吗?”
四个字一出,气氛有一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