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飞雪!”
“是你吗?我……”
“公子!”
从那水晶之中的传出的声音失真而梦幻,公子星舒一直给自己暗示自己其实可以等,但直到这一刻才发觉一切是谎言,以为可以平静面对的回忆瞬间喷涌而出,浇得浑身滚烫,情绪翻涌。
殊不知另一边亦然。
飞雪将破碎的水晶捏的死紧,仿佛这样就能拥抱住对方一样,嘴角控制不住一直上扬,笑的开心,眼泪却也跟着控制不住得顺着脸流。
九尾从没见过飞雪哭的时候,僵硬地坐在地上,小黑团子费力爬上了飞雪肩膀,站在毛领上伸着小爪子不断去抹飞雪的脸。
“你那一切都好吗?”
“你那一切还好吗?”
水晶同步传出声音,双方的人都是一愣,便又立刻同时回复
“还好,性命无忧。”
“好的,不要担心。”
“……”
紧接着两边都传出微弱的叹气声,随后又是噗嗤一下笑声叠在了一起。
公子星舒背靠着一颗树,缓缓坐倒在草地上,无奈道:“你要对我说实话,飞雪,真的性命无忧?我正在努力修炼,想办法早日去救你。”
“……云沉留我有用,不会轻易对我下手。”
飞雪抹干眼泪,看了一眼九尾身边堆满了香灰的香炉,上面唯一一支燃烧着的香还剩下大半截,估算着时间,担忧道:“融合需要时间,没有我的灵力引导会很慢,公子,你修炼不能太急,若内丹融合不好是会有副作用的。”
公子星舒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问:“到大乘期算不算急?”
飞雪一听,下意识就道:“若我不在,分神至大乘必须五百年……”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
飞雪在听到这样的回应后顿住,继而颓废得坐倒在了房间内软榻上,小声而诚实得对着水晶说:“是啊,我也,等不了那么久。”
五百年,可能会久到发疯。
“我也不想等那么久……但要扳倒云沉似乎要百年……”飞雪越说只觉得越难过,可却浑身都充满了无力感。
眼泪不自觉晕在眼眶里打转,飞雪觉得自己本来不爱哭的,可为什么在听到公子星舒声音的那一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别哭,别哭。”水晶里传来温柔而心碎的安慰:“我爱你。”
“嗯。”飞雪咬唇,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我爱你。”
不过短短三个字,没了更多话语,可却跨越千里万里,让彼此瞬间懂了对方不必出口的话。
……我会耐心等待下一次的重逢。
我会一直等你。
公子星舒一想到彼此心照不宣的承诺,纵使未曾相见,依旧打心里高兴,对着水晶叮嘱:“照顾好自己,不许拿自己生命冒险。”
飞雪听完应声:“嗯,哦对了,正好有一件事要公子帮我。”随后飞雪将控兽咒的解法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行动不便,只能靠你了,公子。”
公子星舒一口应下,本还想再叮嘱一些话,却被飞雪抢话道:“……糟糕!时间到了,下回……”
公子星舒心里一惊,连忙道:“什么时候?”
“一月为期!”
随着恋恋不舍的缱绻声音说完,水晶上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公子星舒长长憋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将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面具下却是半张长满了鳞片,狰狞的面容。
但沉寂许久的眸子里终究是有了光,足够倒影出世间温暖来。
最后,公子星舒将水晶放在唇上吻了吻,又重复了一次。
“一月为期。”
将唇从破碎的水晶上移开,飞雪扭头,与一脸一言难尽的九尾目光对上。
九尾:“……哈哈,飞雪在外面有额,有伴侣哈。”
飞雪重新收敛好情绪,垂眸说:“水晶我要收回去,然后之后每月我来找你一次。”
九尾头上两只耳朵炸了毛,哀嚎:“不是吧——!”
飞雪很郑重地摸了摸肩膀上的黑团子,严肃地看九尾:“所以你得好好修炼,嗯,我们一起修炼,我监督你!”
————
公子星舒重新戴好面具,摇身一变成为风辉,回到第二峰去。
然而来到二层大殿,却只看见了柳炎一人翘着腿,皱着眉捏这个玉简看。
他身边堆满了其他的玉简,风辉知道这事凌空山用来纪录过往任务的法器,原理和颜如玉差不多,虽然记载的容量远远不如颜如玉,但要全部看完也很费精神。
柳炎也没有全身心在看,一边看着玉简时也注意到了来人,淡淡道:“你可算回来了,师弟,赶紧来干活。”
风辉落座拿起一份玉简,旁边等候的小弟子连忙端上灵茶灵果,就听这位分神期的厉害修士说:“出去一趟反倒是查到些线索,公书非人呢?”
柳炎没好气道:“去找他无情峰的好友了,听说他好友上次一战心魔横生,公书非本还想拉着你去帮忙呢。”
风辉闻言奇怪道:“无情峰……泽野生了心魔?”
这回旁边的弟子接了话去:“大师兄确实在围剿妖兽一战后回来就不好了,回来一直闭关呢。”
风辉若有所思,柳炎却将手里玉简放下,冲坐在对面的风辉昂了昂下巴:“你说你查到什么线索?”
风辉从思考中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哦,是这样,我想我知道走私的灵兽最终都被送到什么地方了。”
柳炎投来请继续的眼神,风辉就道:“沿路追查到的数量想来都进了私人手里,还有一半应该是进了血殿用来做试验。”
“血殿?”柳炎不解:“血殿在试验什么?”
风辉还没接话,不远处已然行来一位粉红长裙的女子,并接过话头去:“云天宗宗主的弟子果真都不是平庸之辈呢,这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站在一边的二峰小弟子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行礼:“叶师姐!您终于来啦!”
来人正是第二峰亲传叶夙,如此一来柳炎和风辉都给面子的站起了身,行了个礼后,三人又重新坐下。
叶夙笑盈盈地道:“如今仙魔之间摩擦加剧许多,因此凌空山和血殿之间博弈时也见识了更多新手段,其中一个手段便是用灵兽投毒。”
“这投毒之法乃是令灵兽活着时带上可传染的毒,随后将灵兽放归至人间,人碰之便也因此而染了毒,此法已灭了凌空山契国的一城。”
柳炎闻言道:“确实狠毒。”
“就是,而且那灵兽往往也活不长久。有伤天伦。”叶夙严肃道:“望二位回去给宗主说明,也派些人手来相助。”
柳炎颔首:“现在各方魔族都活动频繁,骚扰凡人,仙门人手的确不够,不过我会回去说明厉害。”
……
“喵~”
“什么?我刚来你便要走?”
竹林之中,公书非捏着扇子错愕的看着眼前弯腰摸猫的泽野,劝说:“你师父如何说的?剑主又如何给你的建议?”
泽野一身青衣,摸完脚下三花长毛的猫咪,直起身往头上系着斗笠的带子,淡淡道:“就是让我下山去渡情劫。”
公书非不太理解,又听得泽野转过身,认真道:“亲情友情不如爱情深刻,需得亲身去经历后,才好找道勘破之法。”
“你……”公书非仔细端详泽野面容,继而皱眉道:“你怎会提前遇上情劫?你又没……”
话到一半公书非顿住,泽野见状对着他点头:“是,旁观之下,心有所触,但正因如此不甚理解,难以勘破。”
公书非收了扇子,将其打在手心苦恼得转过身去,来回踱步。
泽野静静等了一会儿后笑了笑:“好友不必忧心,我也好歹是一名元婴修士,只不过下山到凡间去体验下而已,少不过百年,想来也能够理解情之一字了。”
竹林叶片被风拂过,沙沙作响,只做离别。
公书非却也无话,扯下了自己的扇坠,权当送别。
“……我也认识你很久了。愿下次再见你已突破情关,再进一步。”
泽野颔首结过扇坠道谢,二人目光相触,再无更多话讲。
随后,青衣剑修一人而行,在公书非和猫咪的目送下离开竹林,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