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人紧闭的双眸瞬间睁开。
漆黑深沉的眸子,死死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南煦动了动手腕,面无表情地撑着床铺起身。
“跑了。”南煦眼尾猩红,硬生生从苍白的唇瓣挤出两个字。
晦涩的视线移到门口。
“这一次……”南煦喉间哽咽,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为什么所有人都帮着你离开?”
“为什么?”
“为什么要丢下我?”
通红的眼眶落下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滴在纯白被套上,绽放出一朵朵深色的花。
南煦只觉得眼前骤然一片黑,所有事物都变得虚幻起来。
身上的止疼药似乎失去了效果。
不止是伤口,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甚至连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叫嚣着疼痛。
输入血管的药物,仿佛不是治愈他的良药。
而是最阴险的蛇毒,腐蚀他,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消灭在天地之间。
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的疼痛却越来越清晰。
他死死握着碎得不成样子的手机。
浑身的肌肉紧绷,裸露在外的皮肤暴起青色的血管,甚至能看清里面流动的血液。
他死死咬着下唇,将呜咽声吞了下去。
病房里很静,只能听见泪水滴落在被子上的声音。
又轻又缓。
“咳咳……”
南煦压抑着嗓音,还是忍不住咳出声。
嘴角溢出鲜血,说不清是他吐出来的,还是咬破了嘴唇。
——
A国酒店。
莫莫面对着屏幕,指尖覆在键盘上,半晌没有动作。
“莫律师?莫律师?”陈惜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莫莫面前的桌子,试图唤回她的思绪。
莫莫眼眸一颤,懊恼地闭上双眸。
一手撑着额头,按了按凸凸往外冒的太阳穴。
“抱歉,我走神了。”她歉意地开口。
陈惜体贴道:“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已经一整个下午了。”
“而且您来的路上估计也没休息好。”
“下了飞机就开始工作,一定很累的。”
“我没事。”莫莫深呼吸,摆了摆手,再次将视线落在电脑上,“继续吧。”
陈惜迟疑地望向她,“可是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莫莫睫羽微颤,端起一旁的咖啡,一口闷了。
“时间不够了。”莫莫丢下这句话后,示意陈惜继续。
莫莫说完后愣了一下。
她也不清楚,自己说的是案子的时间不够了,还是其他的什么。
只是她没精力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再次将注意力投入屏幕。
陈惜望向墙上的钟表,下午六点半。
确实不够了,莫律师晚上还得休息,她要快点。
接下来,她的陈述里没了自哀自怨和哭泣。
——
E国,南煦的病房内。
窗子开了条缝,风顺着缝隙吹进来。
空空荡荡的锁链在轻风的吹拂下,挂在栏杆上荡起了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