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花丛分开,里面走出了一个深绿色头发的少年。
他浑身上下沾满鲜血,连脸上的面具也不例外,身上有些破损的衣物更是已经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看清楚来人,秋流云收起了大部分警惕,他背后的冰剑也因此变得歪歪扭扭。
“是你们。”少年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他初略扫视四周,隐约记得自己刚才好像打飞了什么东西。
“好多血!”苏云烟惊呼一声,随即背过身来,寻找着身上是否有这个地方的伤药。
“不必了。”「魈」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意图,随口表达了拒绝。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另外两人身上:“来找我的?什么——呃啊……”
他只感觉一波忽如其来的怨恨冲击着他的心智,令他感到一阵眩晕和难以言说的痛苦。
他踉跄几步,眼见着就要倒过去。失重的感觉使他清醒了一点,他赶忙一枪扎进土里,这才稳住了身形,余光中瞥见有人靠近自己。
“不要管我。离开这里。”
秋流云的手僵在半空,被「魈」咬牙切齿的低呵震住了。忽然他瞳孔一缩,他看到一丝一缕的黑气从「魈」的身上冒出。
这种与令使的力量有些相似的黑气,他曾经见过——
在应达千疮百孔的尸体上,在弥怒与伐难自相残杀的战场上,在浮舍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
那是夜叉除灭妖邪时沾染上的业障。
“魈?你怎么了!”
“别靠近!”
听见响动,苏云烟这才发现「魈」的异常,想要上前去查看,却被秋流云一把拦住。
“是业障。”他张开手臂,拦着两人缓缓后退。
这业障虽然与令使的力量十分相似,他可以靠自己抵御令使力量的侵蚀,另外两人身上也有可以抵御令使力量侵蚀的外物,但它们毕竟不是同一种东西。
事关自身性命,大意不得。
“要……结束了吗?”贺兰流萤喃喃道。
有另外四位护法夜叉的下场在前,她几乎可以断定,业障爆发之日,也就是那位夜叉的死期。
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简简单单过个几千年日子的,早在魔神战争结束时,她就已经十分疲惫了,所以之后的千年,他们都在游历山水,试图让自己脱离困倦的心绪。
现在,这个「魈」死期将至,意味着试炼快结束或者进入下一阶段了,这本该是让她高兴的事,此时她却有些意难平。
她一度认为,英雄的落幕,即使是不在光鲜亮丽的地方,也不该在这个阴暗逼仄的角落里。
“老夫回来了,你们没事吧?”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凌霄的声音,听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它承受的毕竟只是力竭下的「魈」硬挤出来的一击,但凡「魈」的状态好一点,它估计就没法像这样完整地飞回来了。
“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凌霄降落在秋流云身旁,死死盯着身上煞气翻涌的「魈」。此时他半跪在地上,一手捂着面具,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魈身上的业障爆发了。”秋流云回答。
“那我们得赶紧离开。”凌霄眸色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它看着其他人低沉的情绪,又补充道:“我们现在去找那位岩王帝君,若是动作快,说不定能赶上。”
闻言,其他人立马反应过来。岩王帝君神通广大,说不定真的有能救「魈」的法子。至于既定之事无法改变什么的,那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魈」身上满溢而出的业障化作怨魂,在荻花洲的上空游荡,嘶嚎。本该是宜人的地方此刻怨念滔天,群魔乱舞,好似一个魔窟。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魈」的身上突然爆发出滔天怨恨。眨眼间,「魈」和凌霄原本的位置上就只剩下了残影,空中还回荡着凌霄的抱怨:“怎么又是老夫!”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人都愣住了,回过神来的苏云烟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因为凌霄前辈并非活物,而是傀儡,身上没有独属于它的气息,魈一下子没认出来是它,所以就一直在对它出手?”
“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