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何彦是在高二第二个周末的黄昏时分。
那天,何彦的小姑姑何诗悦,同时也是叶文的同班同学兼闺蜜,约叶文一同去学校。
于是叶文大概两点的时候就到了何诗悦家。在她家坐着觉着无趣,便提议一起出去逛逛。
她们俩惬意地徜徉在乡村的小径上,走过小径不远,便能瞅见一所荒废的旧学校。
在好奇心的鼓动下,叶文萌生出要瞧瞧里面究竟是何种模样的念头。
怎奈那墙壁过高,她一米五八的身高着实难以攀爬上去。
何诗悦一面劝她别瞧了,没啥好看的,一面取笑她腿短爬不上去。
然而,何诗悦越是像这样笑话叶文,叶文就越发地不服气,嘟着那张小嘴,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着,同时一边到处找寻着各种可能的缝隙,企图爬上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嗓音打断了她的举动。
“小姑姑,在干嘛!”
叶文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匆忙地瞥了一眼,紧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收回了目光。她的心里暗自思忖着:“是个男生。”
何诗悦轻轻一笑,“偷东西呢,一起不?”
叶文见少年缓缓走近,尴尬地跑到何诗悦身旁。偷偷地打量四周,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绿油油的稻田,只有那一所废弃的幼儿园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想必刚刚自己那狼狈的模样已经被这少年全都瞧见了吧。”想到这儿,叶文不禁只觉一股热浪直冲脸颊,瞬间羞红了脸,脑袋垂得更低了,连头都不敢再抬一下。
“连墙都翻不过去,还能偷东西?”
在叶文眼中,少年笑着说出的这话,满含着不友善的轻视与嘲讽。
何诗悦半开玩笑地回应道:“你行,那你上呀!”
叶文的胸脯一起一伏,气鼓鼓地猛地抬起头,双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他,随后还极其不满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少年满脸笑意地看了看叶文,又瞧了瞧墙,捋了捋袖子。
只见他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没几下就站到了墙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对着她俩,展露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少年身着整洁的校服,敞开的外套里面是一件洁白的 T恤。他有着清晰的轮廓线,眼神澄澈如水,白皙水润的面庞上,几缕发丝湿漉漉的,还在不停地滴着汗珠。他这么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傍晚那绚丽的彩霞映照着他的笑脸,显得格外地迷人,仿佛能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在高处俯视着她。
她在下方仰望着他。
叶文像是被蛰了一下,下意识地躲闪开少年的眼神,随即紧紧拉着何诗悦,慌里慌张地逃跑了。
独留那个少年呆愣愣地立在原地,满脸都是不知所措的神情,依旧傻傻地站在墙上,目光凝视着她俩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当叶文和何诗悦一路飞奔,跑出了好一段距离之后,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他是谁?”叶文眉头紧皱,没好气地问道。
“他呀,是我大侄子,咱们同校的校友,在高二六班,叫何彦。”何诗悦赶忙回答。
“六班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叶文皱起眉头,脸上如同被迷雾笼罩,写满了深深的疑惑。
“学校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可能把每个人都见过呀,说不定是见过了,只是你压根没去留意罢了!”何诗悦撇撇嘴说道。
这整栋教学楼总共也就不过区区三层罢了。三班和六班都处于最顶层,一个靠左,一个靠右。两边分别设有楼梯,而在中间,处于办公室和四班的中间位置同样设有楼梯。平常的时候,除了做课间操以及放学的那会儿,这中间的楼梯几乎是无人涉足问津的。
况且,三班和六班中间隔了一间办公室、一条楼梯,还有四班和五班。这样的间隔距离,就恰似那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倘若不是刻意去留意,谁会去关注隔壁的动静,更别提去关注到具体的某个人了。
想到这里,叶文仿佛突然间有所觉悟,轻轻应了一声:“是的,只是不关注。”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