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刚才那一小会,天知道他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那个年轻人对自己完全是生命层次的碾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无悲无喜。
而他感觉自己就像鱼贩手里的一条鱼,江林山正是那个鱼贩。
鱼贩不会思考那条鱼的喜怒哀乐,他们通常只会拿刀一拍鱼头,然后刮鳞、开肠破肚、切片。
太恐怖了!
门外那群人看到江林山离开,正要进来。
“滚!都滚回去!”
赵鸿轩歇斯底里地大喊,仿佛这样就能消除内心的恐惧。
众人作鸟兽散,赵爷暴怒时,最好不要惹他,否则下场会很惨。
赵鸿轩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点了根烟。
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爸,我被人打了!呜呜……”
50岁的老宝宝,哭得是那么的伤心。
话筒对面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这句话,我等了30年,好!打得好!”
赵鸿轩哭得涕泪交加:“爸,当年你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被人打得满地找牙,我不信,这么多年来,根本没人敢对我动手。”
“但是刚刚,他打我了,他知道我是大院子弟,但还是毫不犹豫下手了,他是个农民,是个农民啊,呜呜!”
赵鸿轩此时的情绪释放就像山崩海啸。
数十年来两父子形同陌路,老头子的倔脾气,甚至盖过了亲情。
他当年仅仅是因为不想受到父亲管束,就放话说再也不回这个家,再也不叫他爸。
两父子这一僵持,就是30年。
一直到刚才,江林山让他感受到了死亡无限接近。
他突然想起了宠溺自己的母亲、想起了自己任性妄为的一生,想起了从不向自己妥协的老爸。
想起了当年他离家时父亲说的那句话:“总有一天,会有人抽你,不因为我的身份,不因为你是大院子弟,不因为你所拥有的一切。”
但是当年他又如何听得下去?他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家门,临走时还说过一句无比嚣张的话:“没人敢打我赵鸿轩,就算是你也不行!”
这些年,他以为靠的是自己的能力。
但他刚刚才发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借助老头的影响力。
老头让他参军,让他当工人,让他上学,他仗着老妈的宠溺,通通拒绝了。
几十年过去,老头也退居二线,两人却一直都没找过对方,他只是知道老头身体现在不怎么好。
但他觉得自己过得很好,论精彩程度,论刺激程度,比老头循规蹈矩的一生,好得太多了。
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和老头说,自己挨打了,他最想见的,也是这个倔了一生的老爸。
“怎么?你想找回场子?”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了一丝变化。
“不想,我只想回家,爸,我错了,我想回家,呜呜!”
“你明白了?”
“我明白了!”
“那就回来吧。”
坐在飞行器上的江林山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巴掌,竟然将这个30年不回家的浪荡子,抽到回家找爸爸。
此时已经快天亮,他感应了一下宁高矿区,因为主事人都不在,所以倾倒废料的狂欢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个晚上,仅仅一个晚上,宁高废弃矿区就被倾倒了立方米的危废品。
绝大部分是重金属离子的废渣,仅仅是这一批废料,他们就能直接获利超过两三亿!
连江林山都有些愤愤不平:挣钱能力都超过他了,他可是华夏第一农民。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生气,这些重金属离子,让食金树净化后,将会变成各种金属锭,收益未必就会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