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全并没有如孙良添所愿直接提条件。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莽夫,但是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另一个优点——头脑灵活。
飞全很清楚傻仔和李嘉文之间只是一点点小矛盾。如果想要从中把利益最大化,就需要让孙良添知道,虽然只是小矛盾,但是自己很不高兴。
想解决矛盾?没问题!得加钱!
另一方面,飞全又不想彻底得罪孙良添,只好让小弟出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自己这个大哥还能出来收尾。
所以在孙良添要求划出道来的时候,飞全并没有说话,反而指着自己身边的胖子,让小弟先去试试水:
“这事因为你弟弟和傻仔而起,他们才是当事人。只要能让我兄弟满意,我这个当大哥的没话说。”
说着悄无声息地递给傻仔一个眼神,傻仔和飞全也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之孙良添和细兔仔等人也不妨多让。只一瞬间就明白了飞全的意思。
胖子立马昂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孙良添一伙,指着李嘉文,气势汹汹地说道:“他在我地盘招惹我马子,就是不给我面子,把他马子喊出来让我也勾搭一次就算扯平。”
胖子表现得很聪明,知道先提出一个不可能的条件,让对方无法完成。
这样自己才好退而求其次,再提出另一个看上去不是那么让人为难的要求。
我都退一步了,你总不能不给我面子吧。
对于胖子的想法和操作,孙良添一眼就看穿了,也没直接戳破。毕竟自己只是和事佬,又不是背锅侠,没必要把这个梁子给结到自己身上,自己只需帮他们达成和解条件就行了。
孙良添斜视了胖子一眼,开口道:“他只是个学生仔,哪有什么马子?再说,据我所知,那天那个女的应该也不是你马子吧,她可是亲口承认自己没有凯子的。”
“玛德,那个女的是我喊出来的。夜场不勾别人喊出来的女伴这个道理都不懂吗?”胖子闻言一拍桌子,恼火地吼了起来。
“那你想怎样?”孙良添眉头一挑,这人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拍桌子。
“我说了,把他马子喊出来!”
“他没有马子。”
“那就换他姐!”
这句话一出口,仿佛一道惊雷划破长空,让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愕,整个气氛瞬间凝滞。
这时胖子才惊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原本自己只是想表现出心中不满,绝不妥协的意思。从而在后面能提出更多的条件。
不知怎么自己就说顺了嘴,有些懊恼地用指甲抠了抠自己的大拇指。
唉!都怪这小子的姐姐长得太漂亮了,自己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傻仔偷偷瞟了自己老大飞全一眼,见他面无反应,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老大给自己撑腰!
实际上,傻仔哪里知道,飞全不动声色之下,其实心里早已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胖子好色的毛病又犯了,只要一激动做事就不过脑子。对面那个靓女暂且不论和孙良添有什么关系。
就凭她请孙良添当和事佬这件事来说,孙良添也不可能把她交出来。自己被请出来谈判,结果谈着谈着把自己的事主送给对方,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是个长脑子的都干不出来!
胖子现在这么说除了激怒对方,没有一点好处。自己使眼色让胖子装模作样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捞取更多的利益,难不成真为了和孙良添干上一仗?
就算自己能打赢他,他背后还有个契爷,还有一个港岛最大社团当靠山。打赢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唉~胖子这次可害苦我了!
实际上就在傻仔脱口而出的瞬间,在场所有人,包括李嘉宁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到孙良添的脸上。
然后他们就看见孙良添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不复之前随和温顺的模样。
只见他紧抿嘴唇,微眯双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整个身子半倚在椅子上,却看不出一丝慵懒的感觉,反倒像是一只随时准备猎杀的蛰虎。
哒哒哒…
那根修长的食指,如同一把匕首,它以一种独特的韵律在桌面上跳动着。每一次的落下都带着沉甸甸的力量。
这场景绝不像是简单有节奏地敲击那么轻松随意,而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每一下敲打都如同雷鸣闪电,震撼着周围的空气。
而对于飞全一伙来说,这不仅仅是声音的冲击,更是心灵深处的重击。他们感觉到那根手指就像一把无形的铁锤,无情地敲打着自己的胸口,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玛德,飞全暗骂一句,这个孙良添哪来的气场?他仅仅是坐在那一言不发,给自己的压迫感就远超当初被自己砍死的丧波。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除了飞全,其余一伙都被彻底压制住了。尤其是胖子,原本嚣张跋扈的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慌与不安。
就连坐在一旁一向以胆大无畏而闻名的峻仔,看到这一幕后也忍不住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响。
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里停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孙良添把冰冷的目光从傻仔身体挪开,转而死死盯着坐在对面正中的飞全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飞全不禁舒了一口气,孙良添没有直接翻脸,说明还有谈下去的希望。自己只好违心地赔了个笑脸:
“天哥,别激动。傻仔他只是心直口快而已。”
“心直口快?哼!”孙良添冷哼一声:“那意思就是说他刚刚说的都是心里话咯?”说着又漠然地看了傻仔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傻仔产生一种感觉。对面不是在看自己这个大活人,而是一具两百多斤的尸体。
操,他想杀了自己!
傻仔只感觉头皮发麻,自己只是说错一句话,原本那个和颜悦色的人就想干掉自己。
那股杀意丝毫不加掩饰,飞全自然也能感觉出来。皱着眉头,飞全也为孙良添的咄咄逼人而感到恼火。自己都给台阶,你孙良添还不下来,是真不给自己面子,非得逼死自己的兄弟才肯罢休吗?
当下,飞全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善:“是又怎么样?”
“我朋友,找我铲事。他居然敢当我面打她主意。摆明是不给我面子。”
“不给你面子又怎么样?”
“怎么样?”孙良添扯出一个冷笑:“不给我面子就是不给我契爷面子,不给我契爷面子就是不给我和联胜荃湾堂口六千多兄弟面子。”
“你唬我?我特么又不是吓大的!丧波都没把我怎样,你够格吗?”
“好!你这样说,那就是没得谈。从今天起,我天天派小弟到湾仔关照你飞全哥的生意。我关照你十天半个月,看你老大飘哥会不会继续让你扎职上位!”
飞全闻言,心中一突。他知道孙良添所言不虚,他在荃湾的地盘是清一色一条街,根本不怕有人捣乱。就算有人搞事也没关系,他的地盘那么多,丢了一两个也无关紧要。
但是自己不同,自己只有这么一间酒吧,要是天天被孙良添这么搞,做不成生意。老大飘哥肯定会对自己不满,难保到时候扎职的事不会打水漂。
不说其他,飞全对于想上位当老大的事还是有很强的执念,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当大哥做出干掉丧波风险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