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过神来,当他看清来人是孙良添时,脸上立刻浮现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并激动得直接跳了起来。
亚细顺手将手中的报纸扔在一旁的迎宾台上,然后快步走向孙良添,兴高采烈地说道:“老板,您终于回来啦!”
亚细心中坚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人,虽然对这位老板并无太多记忆,但其身旁那位靓女却让人印象深刻。
见亚细如此急切而又惊喜的模样,孙良添怎会不知眼前这位年轻人正是自掏腰包帮自己顾车之人。
说起来这事还是自己考虑不够周全,孙良添对此也有些不好意思:“我的车一直是你照看的?”
“嗯,中途换班我请了同事帮忙,我也是早上刚刚来替班的。”亚细没有否认。
孙良添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对方的眼神里也尽是欣赏:“不错!现在像你这么负责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说着,一边从钱包里翻出两张大金牛。对于现在的孙良添来说,这点钱真不算什么大事,关键是能避免麻烦。
亚细看着递过来的钱,愣愣地有些出神。刚刚自己还犹豫着怎么找个由头提一嘴自己垫资停车的事,希望对方能够上道点,主动把钱还给自己。
只是没想到,对方不仅在自己开口前还了钱,还是极其大方地多给了不少。
看到对方这明显呆住的模样,孙良添会心一笑,嘴里却佯装薄怒道:“怎么?你嫌少?”
“哦?不是!”亚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孙良添递过来的钱,有些惭愧地说道:“我刚刚失态了,不好意思。只是老板您给的有点多了,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您等一下,我回店里找零钱给你,很快的!”
孙良添闻言摆摆手,自己又不差这点钱:“算了,没必要,你自己收下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帮我避免了很多麻烦,就当是谢礼。否则,让别人知道我有恩不报,我面子上也过不去。”
见孙良添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亚细知道自己在拒绝就不礼貌了。于是很懂事地将这两张大金牛塞回来衣服里,只是嘴上还是要感谢一下的。
见对方这么识趣,没有太多矫揉造作,孙良添也是满意地笑了。然后,借机和这个泊车小弟闲聊了两句。
也许是觉得孙良添这个老板人还不错,亚细也没有藏着掖着,有问必答。经过一番交谈,孙良添基本了解了对方的情况。
据亚细所说,他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妈妈是在油尖旺地区做妈妈桑的,自己则是因为欠了现在老板五万块钱,不得不在这代客泊车。
说起欠钱的原因,亚细也是咬牙切齿中又透露着无奈。原来他的妈妈好赌成性,自己也是为了帮忙还赌债才借的钱。
孙良添一边听着,一边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认同。事实上,在香港岛的底层原生家庭里,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许多家庭中的长辈沉迷于赌博,结果给整个家庭带来沉重的负担,这种情况屡见不鲜。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很难从他们的父母或长辈那里学到什么好品质。这些孩子往往在日后步入社会后,容易走上邪路,成为一名古惑仔,这也正是香港社团能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原因之一。
孙良添其实还是很想帮帮这个年轻人的,甚至起了收他入门墙的想法,毕竟这个江湖上像他这样愿意为顾客抵押自己钞票的傻瓜算得上是凤毛麟角,而且亚细做事认真负责,实属难得。
然而,孙良添有一条严格的规定,那就是绝不允许自己的手下涉足黄、赌、毒等非法活动。而亚细的母亲嗜赌成性,这无疑是一个潜在的隐患,必须慎重考虑清楚才行。
于是,孙良添饶有兴致地看着亚细,打算进一步深入了解一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亚细啊,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当泊车小弟了,你会选择从事什么样的职业呢?”
“我吗?”亚细显然对孙良添突如其来的提问感到有些惊讶,但还是思考片刻后给出了答案:“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我读书不多,还没有关系,要是想自己做点小生意吧,又缺乏启动资金。
现在,我只想着多学习一点,期望等到把欠下的债务还清之后再找找其他的出路。实在不行,我可能会去贩卖盗版光碟。你看,报纸上不是说现在光碟市场前景广阔、大有可为嘛!”
说到这里,亚细顺手拿起摆在迎宾台上的报纸,向孙良添扬了扬。
孙良添这时才注意到,亚细手中的是一份英文早报,不禁感到稀奇:“亚细,你看得懂英文?”
“勉勉强强吧!”
“你不是说你读书不多吗?”
“自学的,其他同事看漫画书的时候,我就去学英文,看多了也就会了。有时候还能说两句呢!
而且就因为我会英文,这条街好多洋人的泊车业务都是给我接下来的,我因为这个赚得比别人多一点!”
看着亚细说起这事神情中略显骄傲的样子,孙良添眉头挑了挑。忽然,发现这个叫亚细的年轻人身上有着不少闪光点。
除了之前的负责这个优点以外,他应该还是个聪明、好学、努力上进的家伙,否则也不可能干着一边代客泊车的活儿,一边在自学着英文。
这是颗蒙尘的宝珠啊!
孙良添可以预料到,等过段时间对洪泰动手之后,自己的地盘会越来越大,产业也会越来越多。而手中的人才储备必然紧张。
哪怕就是现在,都有些捉襟见肘了,不信就去看看贤少,都被自己使唤成什么样子了,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忙!
想到这,孙良添打定主意要招揽这个年轻人,至于他那个赌鬼母亲,呵呵!戒赌又不是戒毒,有什么困难的!
就在孙良添打算向亚细伸出橄榄枝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