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曲思冬如约而至。
睡觉前,林赤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故意把宿舍门虚掩着。
等曲思冬的时间太久,林赤躺在床上,困意袭来,渐渐闭上了眼睛。
朦胧间,林赤觉得有人推他,睁开眼,借着走廊上的灯光,他发现是曲思冬。
这时宿舍里鼾声一片。
林赤并未脱衣服,起身后穿上了鞋就把曲思冬拉出门外。
曲思冬手里拎着一把长枪。
林赤带曲思冬上了楼顶的天台后,才说话。
林赤说:“辛苦你了。”
接过曲思冬的毛瑟98K,林赤摸索着把子弹一颗一颗的镶进了弹夹。然后把枪连同望远镜藏进了蓄水箱底座的角落里。
曲思冬轻声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林赤没有马上回答,把曲思冬带来的绳子抓在手里,走到天台的东北角,把绳子固定在天台围栏的一根钢筋上,余下的裹成一团放在围栏里侧。
做完这一切,林赤指着西南方的便民烟卷店,对一直跟在身后的曲思冬说:“这家烟店是我们的联络点,店主已经投敌,这两天将有我们的一名代号‘二舅父’的同志前去接头,他身上藏着我们的一个大秘密,我的任务是要阻止敌人的抓捕,尽可能把他救出,到时会有我们的人在烟店附近配合,如果营救失败,就把他击毙。”
曲思冬重新审视了一下烟卷店:“撤离路线定好了吗?”
林赤:“从安全区西大门撤离,路线由营救的同志制定。”
曲思冬:“外围营救的几个人?”
林赤:“不少于三人。”
曲思冬有些失望:“你们都安排好了,还有我什么事?”
林赤说:“为防万一,你守医院里,叫思秋在你手臂上缠些纱布,装成病人,听到枪响后,立即到医院门口机动,随时应对意外状况。”
林赤说完,把锤子给他的那把手枪递到曲思冬的手里。
林赤又叮嘱道:“一旦任务失败,一定要将‘二舅父’击毙!”
曲思冬轻轻地说了声好。
再回宿舍,俩人挤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睡。
早饭后,曲思冬去医院找曲思秋,林赤悄悄地上了楼顶。
林赤将那架木梯拉上了楼顶天台,摆放在两个蓄水池的中间,趴在上面。
店老板还没来,便民烟卷店大门紧闭。
将近九点,店老板出现。
冬日的暖阳下,林赤看到老板走起路来腿竟有些跛。
老板打开店门,开始拆卸柜台上方的木板,进屋将那块涂着黑漆的木板拎在手上,踮脚悬挂的时候,他的眼光落在了黑板上,端详一会儿,将板上的告示撕去,扭头又进了小店。
几分钟后老板再次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小心翼翼地把它张贴在黑色的木板上。干完这一切,老板又走进了店内。
约摸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从南侧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方向走来两个人,在便民烟卷店门前停住,四周看了看,快速闪身入内。
这一切,与林赤预料的分毫不差。
他们在等二舅父的现身。
林赤也在等二舅父的出现。
只是他们的目的相左,一方是要抓获,而另一方则是要实施营救。
积雪传递出阴重的凉气,林赤感到手脚已麻木,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脚。
太阳渐渐升高,中午将至,“二舅父”还是没出现。
整个上午,小店只出现了三波顾客,但都不是二舅父。
中午一个多小时又过去了,依旧不见人影。
难道二舅父不在安全区里?他还会来吗?林赤内心有些焦急。
太阳继续向偏西南方移动,中午时分出现的短暂的温暖转眼逝去。
突然,林赤看到马路的中间出现了一个身影。
身影在靠近烟店,越来越近。
身影看起来眼熟。
林赤低下头,通过望远镜观察,原来是李毅。
李毅径直向便民烟卷店而去。
他似乎看到了门前的那张告示,身体竟有迟疑。
李毅走到烟店柜台前,看得出他在和老板说话。
林赤把手中的那支毛瑟98K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
但很快,林赤看到李毅手里拿着一盒烟,朝烟店斜对面的应天教会医院走去。
李毅不是,林赤虚惊一场。
借此机会,林赤起身,在蓄水池的后面活动了一下身体。
腿脚已经麻木,有种针刺感。
再趴下,林赤把眼光投向烟店。他像是一个潜伏的猎人,在等待猎物的出现。
……
医院大厅靠近走廊的一张长椅上,此时的曲思冬正坐在上面无聊地摆弄着手臂上的纱布线头。
他的两边坐着两个男的,一个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另一位,低着头在看书。
曲思冬早饭后去医院找曲思秋。思秋看到他后愣了一下:“你怎么还没走?”
曲思冬把她拉到僻静的角落,说明意图。
曲思秋警觉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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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思冬低声说:“救国。”
曲思秋:“缠纱布怎么救国?”
曲思冬不耐烦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曲思秋就再没说什么,把他带进房间,按曲思冬的要求在他的手臂上缠了纱布。
……
时间总是那么傲慢与矜持,当你渴望珍惜的时候,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当你希望它快点过去时,它又步履蹒跚。
转眼已是下午两点。
正当林赤百般无聊之际,又有一个人向烟店走去。
身影依旧熟悉,还是李毅。
曲思冬忽然间一激灵,整个人立即警惕起来。
当李毅第一次出现在烟店买烟的时候,他马上想起了李毅曾说过他不会抽烟。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这足以让林赤心有疑虑。
如果他所言是假,他为何要骗林赤?
如果所言是真,那他为何要去买烟?
林赤把枪调整到最佳位置,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