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黑木接电话的这么一会功夫,外面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场大雪没有任何征兆,似乎是不愿惊扰大地上的人们,连落地的声音也悄无声息,它蹑手蹑脚闯入人间,试图用自身的洁白把一切罪恶和污秽遮掩起来。
江南雪,轻素减云端。
转眼间,大雪已经在极目处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素装。
此时的黑木,内心抑制不住兴奋和激动。
老虎桥监狱典狱长武内次郎的话言犹在耳——共党嫌犯“镰刀”扛不住了,急于求见他!
这无疑是他最近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这个消息犹如这场漫天的大雪,是上天赐予他的美丽天使,担负着神圣的使命,将数天来所有的不快和沮丧荡涤得干干净净,或者可以退一步说,这样的消息,起码熨平了他内心的挫败之感。
毕竟,这件事的成功,倾注了他黑木的智慧和心血,自己别具心裁的发明,居然在“镰刀”身上成果卓越!如果换成其他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未必会有此奇效!
黑木是一个雷厉风行的特务机关领导者,他的座右铭就是:机遇稍纵即逝!
因而,既然机遇降临,他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去牢牢抓住它,否则一旦失去,那可能便永远的失去了。
黑木叫上了渡边雪奈等几位自己的心腹,在雪花飘飞的暮色中,乘着两辆轿车,立即向着老虎桥监狱飞驰而去!
轿车上的雨刮器发出刺耳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如同黑木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
曲思秋自从上次和林赤驾车把父母从紫金山带进城,并送回三条巷的家后,一直未能得见他们,就连上次安排罗蔓去自己家休养,也没有亲自送她回家,而是给了罗蔓自己家的住址,并写了一封长信让罗蔓带给母亲柳兰,她在信中说明原委,让他们好生照顾那位可怜的姑娘罗蔓。
数天来,曲思秋思念父母,尤以近期为最。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诊所已没有病人,陶楚歌得到父母回家的信后也早早地归去与父母团聚。曲思秋掩上大门去悦颜照相馆串门,照相馆也没有生意,进门后发现房内只有林赤一人,林赤正四仰八叉地斜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双腿翘起搁在身前的桌子上,整个人陷在袅袅的烟雾中。
见到曲思秋,林赤连忙放下双腿,将烟夹在手指间,给曲思秋拉来一张椅子,二人便侃起了大山,不知不觉就聊到她的父母曲怀齐夫妇,林赤表示了对他们的想念之情,聊着聊着林赤的双眼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曲思秋小心翼翼问他为何,林赤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曲思秋。
林赤说,他此次此刻非常思念自己的父母。
曲思秋于是依偎在林赤的怀里,两人足足有十来分钟一句话也没说,就那样静静地相拥。
再后来,二人不知何故又聊起了罗蔓姑娘,这时林赤才说道:“要不,你回去看看父母,再顺便看看罗蔓怎么样了……”
曲思秋这才决定回家看父母。
曲思秋回诊所锁上大门,正欲离开之际,忽然就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林赤跑出房间,驱车将曲思秋送到了三条巷的巷口,曲思秋挽留林赤,让他和自己一道回家,吃了晚饭再走,林赤摇头拒绝。
临别时,曲思秋蓦然产生想和林赤亲吻的念头。
于是曲思秋再次爬上了副驾驶座位,趴在林赤的胸前,把温润的嘴唇贴了上去。
这阵雨可以算得上是豪雨,这在往昔的南京城的冬日很是少见,大雨很快将轿车裹挟在雨帘之中,二人缠绵悱恻,很久不愿分开,直到雨住。
雨一停,林赤便让曲思秋抓紧时间回家。
告别了林赤,曲思秋踏上了返家的青石板巷子,再次回头,林赤已驱车绝尘而去。
就在此时,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而下,迷茫了曲思秋的眼睛,曲思秋鬼使神差后返回巷口,她探头张望,可已然看不到林赤的车了。
到了院子门口,曲思秋敲门,母亲柳兰前来开门,见是女儿,又欣喜又高兴,她紧紧地抓住女儿的双手,嘘寒问暖,这时父亲曲怀齐闻讯从房间里出来,他来到院中,才发现下雪了,忙问曲思秋是怎么回家的。
曲思秋如实相告。
曲怀齐于是责怪女儿,既然林赤都快到家了,好歹也一定让他吃完便饭再走不迟。柳兰立即插话,说她不知何故特别想念这个孩子。
紧接着,罗蔓从卧室跑出,一看是曲思秋,欢快无比,亲切地拉起曲思秋的手,向她问好并殷殷致谢。
柳兰把罗蔓安排在儿子曲思冬的卧室起居,曲思秋进了房间和罗蔓聊了一会后,罗蔓忽然就指着墙上的一张曲思冬的戎装照片问起了他的情况,当曲思秋说起和哥哥曲思冬紫金山东麓一别再未相见后,罗蔓也黯然神伤起来。
吃罢晚饭,曲思秋刚想帮忙收拾碗筷,被母亲制止,柳兰示意丈夫曲怀齐打理残局,自己拉着女儿进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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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女儿讲。
不过,所有的话题中,柳兰最关心的乃是女儿和林赤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在柳兰的心目中,这位曾被他们从死人堆里救起的大男孩除了样子俊朗外,还有很强的担当,从一个做母亲的角度来看,林赤是一个最适合女儿的不二人选。一旦谈到林赤,曲思秋也是芳心舒展,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神清气爽,尽管作为一个女孩,很多念头对她而言都是私密,是埋藏在她内心最柔软处,但既然母亲相询,她却也不想藏藏掖掖,这种坦然自然是建立在对林赤的两情相悦的基础之上,绝无丝毫拖沓或勉强。父亲曲怀齐做完收尾的家务,也好奇地进了卧室,话只听到皮毛,便给曲思秋出主意。
“林赤这孩子,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如果可能的话,你们可以先结婚,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
这个话题太直接,况且是出于父亲之口,曲思秋从来没有听到过父亲对她有过类似的言语,一时间,心中砰砰直跳,一缕羞赧地红色立即飞上了她的脸颊。
母亲柳兰看到女儿娇羞的表情,知女莫如母,知道她对林赤的情意是真切的,便跟着劝道:“这个女婿我认定了,你爸说得对,你们不妨结婚吧,但是我不知道他对你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柳兰说完,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女儿。
“他对你有意思吗?还是仅仅把你当成恩人的女儿,他对你的爱护是不是只止于一种友谊?或者是限于某种特殊的亲情?”柳兰再次探问曲思秋,她紧追这个问题不放,作为母亲,她有义务也有权利要分辨清楚该事情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