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月挠挠头:“知道倒是知道,可是……卫先生,我们现在是什么位置?”
我掏出地图看了看,确定上面没有标注任何地点的名字,这才说:“大概在第二座小峰的山脚下,也是奇怪,地图上只有山峰和峡谷的序号标注,没地名……”
“师父,您还不知道啊?其实以前有的,大山丫子景区里的小地名都很怪异,没出事的时候还能吸引爱探险的人过来旅游,后来出事了,他们就不敢对外公布景区里的地名了,怕没人敢来。”这话是李各方说的。
“第二座小峰的山脚下,那……”黄小月皱皱眉,“我记忆中的魂涯谷好像就在这下面,是一条很大的大峡谷,峡谷的入口有一条近百米的山体裂缝,里面阴森森的,当初我爸说这个裂缝叫鬼口,这么算的话,鬼口洞应该就在魂涯谷的入口附近。”
“师父,徒儿以前也来这儿玩过,记得黄小姐说的鬼口悬崖上有个阴森森的洞穴,别人都叫神洞,据说没人进得去,那该不会就是鬼口洞吧?”李各方说道,随后又一脸茫然的问我,“师父啊,您的意思是,白师娘她们被妖精抓去了鬼口洞吗?”
我点点头,哪有时间解释那么多。如此说来,再往下走就是魂涯谷了,那刚才猜得不错,下方峡谷妖气若隐若现,定然是山虱活动的轨迹,但从这下去,怕有悬崖峭壁。
于是我问黄小月和李各方往哪走有正路,他们说在第二座小峰的右侧,反正不能往这下去。魂涯谷除了鬼口一个入口之外,其余是四面悬崖,一不留神得摔个粉身碎骨。
话刚说到这,脸上忽然感受到一滴冰冷,抬头望了望天,今晚乌云蔽月不见星光,还要下雨的节奏,也来不及多想了,叫李各方帮忙,在旁边挖坑把洞穴里道友埋了,还给他上了一炷香,这道友的精神值得敬重。这次出门考虑过山里的东西多,进来极容易惹麻烦,背包里带足了香烛纸钱这些玩意。
埋了干尸之后,山里又开始稀里哗啦下起了大雨。七月的连续大雨,也算把我们几个搞得无语了,只能连滚带爬往山上爬。好在,第二座小峰也就在靠魂涯谷的方向比较高,翻上山脊后走路十分轻松,转眼间四个人便找到了以前的老路,顺着老路往峡谷里走。
由于长期无人问津,在到了峡谷一侧的路段上遭遇一大片湿滑的青苔和杂七杂八的荆棘丛,我和李各方没什么问题,但黄小月和宁柠两个姑娘就显得很吃力了,经过我再三的考虑,决定让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等我,我一个人前往鬼口洞救人。
一听我要丢下他们,两个姑娘可吓坏了,纷纷投来恳求的表情。
我没理会她们,用手电打量路边,这儿有一棵粗壮的杨梅树,树叶繁茂,还有密密麻麻的生杨梅果子,避雨是没问题了,论树龄,恐怕也有上百年。于是掏出三柱香,点燃后对着杨梅树叩头三个,心里默念:“树神庇佑,驱赶邪精。”
在茅山术的认知中,万物皆有灵,哪怕是一棵草也有它的灵魂,像这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的粗壮大树,经历的风吹雨打比我们吃的米饭都多,所以我们会将古树敬为神树,或前辈。
不仅是我们道门认为如此,山里的邪精鬼怪对古树也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敬畏,普通货色往往不会靠近,这就是民间古树既是神树的由来。很多人会取古树枝干回家做成小工艺品,放在家里或给最重要的人佩戴,以此达到镇宅辟邪或祈求平安的目的。
当然,在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让它成精的前提下,实质上还是一棵普通大树,我如此多少有点寻求精神寄托的成分。不过大师兄来过此地,以他的气场早该把山虱吓得苟延残喘不敢露头了,这座山里未必有其他邪祟,一棵大树足以庇护他们几个。
把点燃的香插在树前,然后叫他们几个围着这棵大树坐下,哪儿也别去,天亮之前,无论是谁出现在面前叫他们走,也万万不可跟他走。有紧急情况就对大树喊一句,让树看这个人,至于对树的称呼,要么树神,要么树哥树爷都行。
若来的是普通邪祟就会被吓跑,厉害点的,那就只能看造化了。这种手段可能很多出生在乡下的人不陌生,小时候父母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山里见到蛇,就让旁边的花草树木看它?然后你会发现这蛇还真就溜了!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只有你不知道的,没有你见不着的怪事,也就只有我们道门中人知晓其中奥妙,普通人能做的,唯有心存敬畏。
之后我把道袍脱下来,用一根树枝撑成了一个类似于稻草人的模样,插在树前,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拍拍手把雨衣穿上,再三嘱咐他们几个别乱跑,这才快步往峡谷里跑去。
这座山里白皑皑的悬崖峭壁多得离谱,路边全是奇形怪状的野树,还别说,走起来相当惊险刺激。不过好在脚下的老路也不是完全荒废,不少路段依旧保留有完好的石梯,在此条件下,我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来到峡谷底部。
峡谷往上是一道极其宽阔的大陡坡,生长着许多参天大树,因此视线也放不远。往下竟然被一道山脊突然隔断,整一个菱形天坑之势。再往下的方向出现了一座摇摇欲坠的凉亭,手电光下,凉亭似若庙宇,给人一种凄凉与诡异的味道。
我走到凉亭外往里看了一眼,虽然看上去建材老旧,周围还杂草丛生,但上面的遗迹却证实着曾经的这里是多么繁华和热闹。比如大梁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某某和某某到此一游,原本这种情况在社会中多如牛毛不属罕见,奇怪的是,有不少名字竟被人画了一条红色的叉。
这红叉看起来粉末感很强,我伸手抹了一下拿在鼻前闻了闻,一股土腥味,没猜错的话,是溪流旁的一种红石头画的。我小的时候也经常捡来当粉笔用,但这玩意经不住风吹雨打,无论往哪画过不了多久都会被风雨席卷得干干净净。这么说来,画红叉的人似乎长期居于此地,没事干就会跑到凉亭里来用石头乱涂乱画?
正想到这里,我就发现凉亭里的地上有一排新鲜的大字,这字体它不是写之人有没有文化的概念,它压根不像是人写的,歪歪曲曲,乱七八糟,最基本的笔画规则都没有,但仔细打量,又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
“鬼口大仙!”
经过我反复确认,地上写的就是这四个字,这下我可不淡定了,鬼口大仙是不是山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