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心情大好,不禁打趣道,“老身还想看看时安的孩子呢,且宽心罢。”
“祖母~”李时安有些撒娇道。
“来来来,陪老身用朝食。”
食讫,李老将军因楚帝传召,便匆匆入宫,林尽染与李时安与太夫人闲谈一会儿,便也去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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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之勿怪,祖母今日委实是欢喜极了。”李时安俏脸飞上一抹红晕,心中竟有些期待。
李时安常年待在府中,自记事以来,父亲和哥哥常年征战北境,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自大哥大嫂一家遭逢变故,府中只剩下祖母、二嫂与侄祖应,幼时还有先生教诲,及笄后因礼制,也不过是与长安城中几名大臣之女有些往来。因此李时安自小性情清淡高冷、孤僻寡言,朋友也甚少。
昨夜林尽染脱口而出的文章,让这朵雪莲悄然盛放,毕竟又有哪位少女不怀春呢。
林尽染闻言,调笑道,“太夫人高兴,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也高兴。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太夫人这可是又年轻了十岁呢。”
李时安闻言也是心情大好,捂嘴轻笑,娇嗔道,“贫嘴。”
“时辰尚早,父亲说陛下于麟德殿设宴,论功行赏。倘若酉时开宴,染之当申时入宫即可。若染之不嫌弃,时安可为君抚琴,亦或是陪染之手谈几局。”
“时安不入宫吗?”
李时安摇了摇头,耐心解释,“按礼制,此类宫宴时安并无资格参加。父亲在家时,会携时安参加允许携带官眷的宴会。”
结合李代远常年不在京,以及宫宴、庆典、仪式、聚会的限制,那李时安岂不是一直待在这高门大院里?
林尽染顿生怜惜之心,柔声问道,“时安,你自小便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吗?”
李时安缓缓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轻声回道,“父亲和二哥常年在外征战,家中有二嫂嫂相伴,后来还有侄儿祖应,时安倒并不孤单。每年都有一些诗会雅集、赏花聚会,时安也会去,只不过少了些。父亲对时安甚是宽容,昨日我方能偷摸去酣醑阁看···”
“酣醑阁?看什么。”
“没,没什么···”李时安侧过身去,显得有些慌乱,不敢看林尽染。
“昨日?你是说李叔归京,你去了酣醑阁?”
李时安更觉是被踩中小尾巴一样,耳根一热。
林尽染见状却也不好再打趣,便询问,“今日闲来无事。既时安可外出,不如去好好看看这长安城?”
李时安闻言显得有些局促。依礼法,女子不得随意外出,昨日还可借口说是典庆仪式,平日里若是要出门,皆会有其他官眷女子或是二嫂嫂陪同,倘若是夫君陪同出去也并无不可,但二人终究是没有成亲的···
李时安轻咬朱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含羞道,“那,染之,等我片刻···”
林尽染并不知楚国女子出门竟还有如此多的规矩,只憨憨回了一声,“好,时安请便。”
不多时,李时安便换了一身斗篷,脸上多蒙了一层轻纱,平添了一些朦胧美。
林尽染不禁感叹,李时安真如画中走出的洛神一般。
“染之,你还要看到何时?”
得亏李时安脸上蒙着轻纱,看不清这羞红的脸颊。
林尽染似是痴迷,忍不住无赖地说道:“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贫嘴。”李时安心中暗喜,但仍强使着自己平静下来,柔声道,“那我们走吧,雪看着也快停了。”
尽管李时安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地让其进马车,不过林尽染终究还是婉拒了。
“吁~”
还未等马车停稳,林尽染便翻身跳下。
采菱紧跟着跳下了马车,挤开了正欲扶李时安下马车的林尽染,整的李时安都有些忍俊不禁。
“还在下着小雪,戴上兜帽吧。”
说罢林尽染就将兜帽给李时安戴上,李时安也并未阻止这亲密之举,只柔声道谢,“多谢染之。”
林尽染领着李时安和采苓这小跟屁虫缓缓走在东市大街上,起先林尽染还与李时安并肩同行,但慢慢的李时安却稍稍放慢些脚步,跟在林尽染的侧边。
“时安,怎的了。”林尽染稍稍放慢了些脚步,李时安依旧是往后慢了一小步。
“按礼制,妻···时安不得与染之你并肩而行。”李时安有些小心的说道,心中却已是暗暗地将自己当做是林尽染的妻子看待。
林尽染恍然间就意识到这问题,旧社会的礼制害死人,规矩又多又麻烦,若是劝李时安不必拘泥于这种规矩,怕是她也不会同意。
长安城中有二市,一东一西,分别位于朱雀大街两边,四面各开二门,市内街道呈“井”字形。两市是商肆集中之地,市内邸店林立,货物积山,商品种类繁多,琳琅满目。但此时的东西市只有少许的异族人,譬如楚国的附属小国和亲近小国——西番和纳西。
楚帝设立东西市也只为了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生活便利,但东市附近住的往往都是些达官显贵,高门大户,西市去的往往都是平民百姓,所谓西富东贵便是此理。故而在东市一块的百姓往往会多走几步去西市买卖。
林尽染虽说不在意身份贵贱,但听了马夫介绍,还是让其驾车去了东市。
一般在东西市采买的都是各府的丫鬟、仆人,鲜有官眷在东市活跃,除非是遇着节庆、婚礼、仪典,得需亲自把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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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小娘子,可是哪家的姑娘?”
林尽染看中了一支珠钗,正问着摊贩老板价钱,就听到一声轻薄之语,正有一华服男子要拉扯着李时安的胳膊。林尽染连忙放下手中珠钗,飞身上前便是踹了一脚,那男子吃痛下摔了一跤。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竟敢伤本少爷!”
“是我!”林尽染一把将李时安护到身后,朗声道,“天子脚下,你也敢调戏良家不成?”
采苓听到动静,赶忙放下手中的脂粉盒,也站在李时安身前护着。
一旁卖珠宝首饰的东家低声劝道,“公子可快走吧,这是林明德林公子。他爹是当朝尚书令,你惹不起的。”
“听见没有?”林明德叫嚣道,“识相的就给老子滚远点儿,别败了老子的雅兴。”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得儿子会打洞。”林尽染言语中满是嘲讽。
“噗嗤~”李时安在林尽染身后不禁一笑。
林明德一时气不过,怒骂道,“好啊!今日,我让你看看谁是老鼠,谁会打洞。”
说着便招呼后面的几个小厮,“上。那小姐和丫鬟给本少爷留下。那小子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算老子的。”
“是!”后面的小厮气势汹汹,拿着棍子上前便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尽染。
“那位是不是林尽染林将军?”
“好像是啊。”
围观的人里还是有些见过林尽染容貌之人,只不过是远远瞧见的,不敢确定。
原本一哄而上的小厮们闻言便顿住了,左顾右盼,举着棍子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委实有些滑稽。
林明德自然也听到了,暗自思忖:万一他是,应该打不过,不打吧又没面子。可转而便是想赌一把,那就打,光是瞧那丫鬟都长得如此俏丽,那蒙着面纱的女子岂不是更美?
“看什么啊!”林明德一脚便踹到一小厮的屁股上,怒喝道,“给少爷打啊!”
“呀!!!”小厮们闻言便接着一哄而上。
李时安素手紧紧抓着斗篷,一脸担忧,急忙喊道:“我乃上柱国大将军府李时安,谁敢冒犯!”
可小厮都已经一哄而上了,谁还能听进去你这小姑娘的话呀。
林尽染一脚便踹趴下了一小厮,夺了他手中的棍子,又接着一脚猛踢他的肚子,痛的那小厮有如离了水的鱼儿乱蹦。接着迅速地挑飞了另一小厮手中的棍子,猛敲了他的手腕,使其暂时无法再动手。
一个健步上去便是朝林明德的腹部猛给了一拳,林明德哪受过这种痛,霎时便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动弹不得。
剩下两个小厮举着棍子互相看着,可也不敢动。担心再多走一步,怕是又要多两条虫子在地上。
“染之,你没事吧。”
“没事。”
“你···你敢···打我!”林明德吃痛下,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可回想,这女子竟自称是上柱国李代远之女李时安,心中亦不免有些后怕。此刻却也不能弱了气势,颤巍巍地指着林尽染呵斥道,“就算是···大将军之女又如何,我不过是想与你交个朋友,你···竟行凶伤人。”
“你!”李时安未曾见过这般无耻之人,生生的颠倒黑白,明明这个无耻之徒想借机调戏她。
林尽染冷冷一笑,眼中透露着轻蔑之色,沉声道,“倒打一耙,阁下倒是好手。也罢,今日陛下麟德殿设宴,我便与你父亲在殿上分说分说,到底是我行凶伤人,还是你林公子仗势欺人。”
林明德一听,顿时心中有些慌乱,朝着边上的小厮怒骂道,“狗奴才,没见我摔倒了吗?快将本少爷扶起来!”
小厮闻言,赶紧上前扶起林明德。
“林尽染是吧,这长安城里林子可多得很,也大得很。”
林明德撂下话,先是狠狠地剜了一眼林尽染,又似是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李时安,便在几个小厮的搀扶下狼狈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