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案子毕竟已有二十年,曹意清也并非是首告。当年他也不过是个孩提,所述之事也皆是他的父亲那里听来,做不得数,今日即便是只喊来了郑县令及其胞弟也无用。”
黄郡守闻言脸色也稍稍缓和了些,询问道,“那林御史的意思是?”
“光是唤来郑县令、郑金奎及曹意清自然是无用的,还得把首告曹意清的父亲寻来。”林尽染此时不露声色的挖了一个坑。
“曹意清的父亲,他···”赵佑承心急口快,险些脱口而出,这老东西昨日就被当街打死了。
可这会儿黄之屹便不小心将手边的茶盏碰倒摔碎,打断了赵佑承的说话。
“是黄某大意了,林御史莫怪。”黄之屹赶忙起身便是行了一礼,赵佑承似是感觉不妥,便立马闭了嘴。
这便是一个坑,二十年前的事,自然得首告之人来说最靠谱,可林尽染昨夜便知晓了曹父已死,又何故装作是不知情?
倘若是黄之屹及赵佑承开口以其他名目说这曹父已死,此时再将曹意清搬出来,便是要将曹父当街打死的事实做实,由此可正大光明的启封旧案;若是黄之屹二人失言便说昨日曹父被当街打死,那便不用曹意清,就能顺着曹父之死这条线查,同时还保护了曹意清的安全。
林尽染赶忙唤人来将地上的碎片清理干净,又不以为然地说道,“人没伤着就好,茶还可以再沏。赵兄刚才说这曹意清的父亲怎么了?”
“曹意清的父亲,他···”赵佑承心思也算是机敏,连忙回道,“他住哪儿,我等也不清楚,需得郑县令查过籍册后方可知晓。”
黄之屹闻言,才暗自松了口气坐下。
此刻定然是不能回应任何关于曹意清父亲之事,说他死了,这是最蠢笨、最坏的结果;若是说他失踪了,那二人都不认识曹意清,又怎知他父亲有没有失踪呢。这赵佑承险些就中了这话中的圈套,害了翁婿二人。
此时黄之屹心中有些担忧,下意识的又捏着右手的大拇指,微微扭转,可此时的大拇指上却并未有玉韘。
林尽染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小动作,只当是这黄之屹心中有些不安才会如此。
林尽染见这赵佑承反应也是极快的,便顺着说道,“赵兄所言极是。可郑县令与郑金奎毕竟关系特殊,倘若曹意清与曹父状告属实,恐这郑氏兄弟二人会做些什么出格之举吧?”
这话已经算是敲打,黄之屹眼下也摸不准这眼前的林御史究竟是知道了哪些事情,而昨夜黄之屹便唤来了薛坤、郑金昭等人,才摸清了这曹意清的底细。
对曹父,黄之屹并不算是陌生,每隔几年皆能听说这么个人物,曹意清虽说见过两次却也无甚印象,听郑金昭道了原委后,这才有些慌神。因而才早早的携了家眷前来驿馆,便是借着买香水的名头来探望,进而查探这林御史的口风,想来还是晚了一步。
“我楚国法度森严,黄某治郡下定不容欺压良民之举。林御史且宽心,莫说是曹意清,就是丹阳郡任何一个百姓出了什么差池,黄某也定是要追查到底的。”黄之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让林尽染都刹那晃神,坚信他是一个好官。
但又听黄之屹接着说道,“但曹意清毕竟是要刺杀林御史的,此等恶徒不处置实难服众。”
曹意清之举委实欠妥,但好歹也是借此暂保他一条命。林尽染思索片刻后,便徐徐道,“黄郡守所言有理,但毕竟累及郑县令的官声及其家眷的名声。曹意清之罪难脱,却又不可轻忽其性命。既是如此,黄郡守且先将曹父寻来,命其与郑金奎当堂对峙。了结此案后,再来清算曹意清之罪。”
“那眼下曹意清如何安置?黄某可要遣人来将其带回府衙?”
曹意清眼下便是生不能,死不得之处境。林尽染既是帮他求得一条生路,就不能轻易交出去。
“索性便让他在驿馆中喂马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