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守,黄之屹!”
林尽染有些不可置信,嘴唇翕张,“你确定是丹阳郡守黄之屹?”
这黄悦姑娘微微颔首,煞是笃定之色。
闻言,林尽染眉头蹙得更紧,来回踱步,现下不禁询问,“姑娘名黄悦?与黄郡守可有关系?”
“黄之屹是妾身的族叔,我等皆是秣陵人士,但黄之屹每隔几年皆会在丹阳郡内寻些八九岁,稍有姿色的女童,送至他处的青楼调教,至金钗之年时又送回江宁的千金阁,妾身便是其中一人。”
黄悦眼中神情似是诚恳,似有愤恨,又是此般我见犹怜之状。
此刻林尽染便不禁将目光移至元瑶身上,企图从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不过此刻元瑶也并未在看他,林尽染只得作罢。
“姑娘这般说来,便是在状告黄郡守逼良为娼?”林尽染眼中似是有些玩味,当下姑且当她说的都是真话。
“黄悦姑娘所言,句句属实。”
缄默良久的郑金昭此时开了口,眼中尽是通红的血丝,声音此刻已然有些沙哑,“虽说胞弟借郑某之名,做出诸般人神共愤之事,但终究是郑某包庇家眷,可江宁作为丹阳的治所,一言一行也皆是在郡守大人眼下。郑某在江宁为官二十余载,至今未能再向前一步,便是这黄郡守忧心郑某将其恶行公之于众,加之胞弟又与其亲近,郑某不得不和光同尘,糊涂过日。”
嚯,这般言之凿凿的模样,林尽染都差点信了。
“如此说来,郑县令今日亦是来递投名状的?”
林尽染倒了几杯茶,邀着二人坐下,语气中也听不出个信或不信的,“快坐,说了许久,应也是渴了。”
郑县令此刻自然是不敢坐的,又接着沉声道,“郑某昨日已然得罪了黄郡守,加之胞弟昨夜遇险,眼下不得不择良木而栖,望林御史救我等性命。”
郑金昭所言想来有一半儿却也做不得假,毕竟昨日黄之屹对郑金昭的态度已很是不善,加之昨日郑金昭又是战战兢兢地随黄之屹去了郡守府,想来也没得什么好脸色,再加上曹家一案,郑金昭若想保全性命,此刻反水,借自己的手扳倒黄之屹也并非不可能,林尽染心中暗暗猜想。
“郑县令恐是高看林某了。”林尽染展颜一笑,两指不禁轻叩桌案,徐徐道,“林某到了江宁,可是一直待在驿馆内。仅是出门那两次,也是皆遭了行刺,只恐现下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你二人?”
自身难保个屁!连南海的任将军都揍了,你还有何畏惧?便是着了这赵公子的道,眼下可莫要提郑郡守一事,只恐现在性命都难保,郑金昭心中暗骂,偏是这些权贵玩些伎俩,苦的还是如自己这般小官吏。
“郑某自知未能约束胞弟,纵他肆意妄为,罪无可恕。如今胞弟得了他应有的下场,郑某无可辩驳,只求还一个真相给胞弟,也算是给某那弟媳与侄子一个交代,而非是这般无名地殁了。”
郑金昭此言也算有理,其胞弟这般的死了是因与千金阁有所纠纷,被报复致死,许会是落个好色的名头,可也难保郑金奎的遗孀及其子嗣会被千金阁的索了命去。即便是这郑金昭将掠来的田产皆记到其胞弟名下,若是查清此案,兴许可将强买强卖的资产还给那些百姓···越想这林尽染的眉头蹙得越紧,小拇指轻叩桌案的频率也渐渐快了些。
“求林御史开恩,救我那在千金阁的姐姐一命,便是要了妾身的命去,妾身亦是无悔。”
一旁的黄悦姑娘倏地潸然泪下,跪在一旁乞求着,这一声也算是打断了林尽染的思绪。
“姑娘这是作什么,先起来说话。”
也还未等林尽染伸手,元瑶便起身先将这黄悦姑娘扶起。
“你是说,揽月楼里还有你的姐姐?”林尽染见状便将手撑在腿上,身子微微前倾,继续问道。
黄悦向着元瑶微微屈身,以表谢意,又是抹着泪苦涩地说道,“妾身有一同胞姐姐,只比妾身虚长两岁,现下就在揽月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