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父,为何罔顾事实?你我并非亲见林御史行凶,何故去误导玄寂道人?”杨湜绾满脸愤然,语音中充斥着质问。
杨季常似是毫不在意,淡淡一笑,反问道,“既侄孙女也未曾亲见,怎知并非是林御史行凶?”
“可···”杨湜绾却也生不出驳斥的话来,此刻再与叔祖父分说,已然毫无意义。现下更关切祖父的身体如何,于是凤眼横了一眼杨季常,提起裙摆,直直地往后院奔去。
当下,钱塘县衙前观者云集,挨肩擦背。
玉真道长在清池观内羽化的消息不胫而走,可聚讼纷纭,有人传的是玉真道长施法力竭而死,也有人传其遇刺而死,但更多的是盛传林御史在清池观内当众行凶,致使玉真道长陨落。
可终究林尽染与申越是当众被带回了钱塘县衙,林御史当众行凶这一解释似是更能站得住脚。清池观在钱塘的信徒众多,故而皆至县衙前欲为玉真道长讨个公道。
眼见着围观百姓愈发地多,林尽染本已将清池观命案一事述说清楚,可直接回驿馆候着消息。但县衙前早已堵得水泄不通,未免信众做出何过激行为,刘县丞便请林御史先在县衙内好生休息,现下在门口劝离围观百姓。
“诸位,且听···这林御史并未···”
刘县丞已是竭力高呼,可终究抵不过这悠悠众口,语音沉在这人海之中。
“别听他胡说,皆是官官相护。否则这林御史怎的不亲自出来解释!”
“是极!就该让林御史出来!”
“林御史该滚出钱塘。”
这台阶下的百姓皆是七嘴八舌,乱说成一团,便只听闻几个嗓门高的在那怒喊,刘县丞如何能比的,眼见着事态愈发的不可收拾,现下几是皆一口咬定这林御史杀了玉真道长。
人群外不大不小的传来一声,“且慢。”
众人回首望去,竟是玄寂道人,想来应是在杨府方做完法事,得了座下弟子羽化的消息,这才匆匆来了县衙。见状,围观的百姓皆纷纷让出一条路。
玄寂道人未至县衙前,仍抱有一丝希冀,恐此消息是杨季常编来框自己,可方才在外围听了片刻,心中更觉凄凉。
微垂的眼帘终是抬起,鼻孔中极是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又从口中长长地吐了出来,每往前迈一步,心内的惶恐与愤恨便多一分,层层交迭,直至站在刘县丞身边,几是达到了爆点。
当下,县衙前未有多余的声响,只听得玄寂道人略重的呼吸声。良久,才用浑浊的语音问道,“敢问刘县丞,杀我爱徒的凶手可曾缉拿?”
“这···”刘县丞额间已流下涔涔冷汗,虽说钱塘县内,县丞已是高官,可民间声望甚者却得数眼前这位玄寂道人,若言辞稍有差池,这群信徒恐会揭竿而起,掀了这钱塘县衙。
“观主,真凶就在县衙中!”
“对,就是那林御史!”
“道长莫要听这群当官的胡说,尽会包庇彼此!”
可玄寂道人与刘县丞便是如此天差地别,只微微抬手,倏然就让围观百姓静了下来。手中拂尘一甩,微微躬身,遂再次问道,“敢问,林御史当下可在县衙?”
这几是认定,林尽染便是杀了玉真道长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