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信听闻,顿时浑身一震,微张着口,皱着眉头问道,“你在屋外偷听?”
“我一直在屋外,许是你没瞧见罢了。”杨永书淡淡地说道,也未等其父开口便坐了下去,一手靠着桌案,手指轻拈着还未投完的一颗鸟食。
此刻屋外骤然响起一声,“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听着声确为杨永书养的那只五色鹦鹉,这亦是杨永信恨得咬牙切齿之处。同为杨家少爷,爹的院子,杨永书随时都可进得,自己却不能;诸事爹皆会与杨永书商议,自己却似一直被蒙在鼓里。就是这般时候,连只畜生都能叫唤自己榆木脑袋。
见弟弟神情异样,杨永书当即阻拦道,“不过是只畜生,永信何必与它计较?”
可这更是点燃了杨永信心中的怒火,一把便甩开了杨永书的手,旋即往另一侧跳了一步,忿然道,“你别一副假惺惺的模样,现下许是见着爹如此怪罪予我,心中早已乐开了花罢。”
杨永信又向其父拱手一礼,急声道,“爹,今日我在杨府所为皆是能让爹顺利成为杨府家主。这些···”
“住口!”
杨季常的脸色已有些涨红,只是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暗了些,又是重重咳了几声,凝滞片刻后方才似是有些不忍道,“永书,你何苦这般算计你弟弟呐?杨家,或是往后的杨府皆是你的,给他留几间铺子,安稳度日即可。”
“爹!你···”
杨永信顿时气急败坏,未曾想他爹竟是生生的当着面就言明杨家甚至杨府,往后皆是这个大哥杨永书的,心中的愤懑愈发地难以抑制,“爹是否太不公!永信这般的努力,竟是永远也比不上大哥吗?”
“你住口!”说罢,杨季常咳得更重了些,半晌都未能停下来。
可叹的是,杨永书和杨永信兄弟二人只是旁观,也并无半分关切之意。
“永信,楼外楼中与任将军可相谈甚欢?”
杨永书一面随口问到,一面又斟了三盏茶,二指推着盏底,推给杨四爷;一盏用左手二指随意地撇到案边,盏中茶水激荡不已,溅到桌案之上。
杨永信闻言,浑身又是一颤,眼底略过一丝惊慌,“这楼外楼是记在我名下的产业,你如何能知晓?”
“啧啧啧。”杨永书细细呷了一口茶,徐徐道,“的确是在你名下,可你毕竟不善经营,大哥不愿这份产业就此破败。”
“你怎还能有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杨永信顿时红了眼,脖颈处的青筋皆已鼓胀,一手提着杨永书的衣领,另一手已是攥着拳头便要砸下去。
“你们俩够了!”杨季常此刻老泪纵横,狠狠将手边的茶盏砸了出去,厉声道,“当初爹这条老路,你们兄弟二人还要再走一遍吗?昂?”
见杨永信缓缓放下手中的拳头,杨永书仰首一笑,劝解道,“爹,正因当初这条路您也走过,永书这般行径也不过是为了劝弟弟放下。您与仲父合谋,与任将军共事,不也是为了报复当年陛下处死叔父一事,替他不平嘛?我与弟弟亦是同胞,爹且宽心。”
“够了!”杨季常似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旋即无力地倒坐下去。
缄默半晌,杨季常哑着声音说道,“永信,你先出去。”
“爹,为何···”杨永信瞪大着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想指着杨永书说些什么···
“出去!”
杨永信听闻其父的怒吼,随即冷哼一声,未多言语,便拂袖而去。
听闻脚步声渐远,杨季常才幽幽道,“你又何苦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