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的百姓哪里见过这般情景,知府老爷高高在上,两班膀大腰圆虎视眈眈的衙役瞪着他们,这让百姓们一个个缩头缩尾,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回话。
“呔!本官再问你们一遍,因何事上告,所告何人?再不说,本官可要定你们一个滋扰公堂之罪,让人将你们叉出去。”鲁明义冷喝道。
“他二爷,你说吧,”一旁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推了推一旁的老汉说道。
“就是,二大爷,这里您辈分最高,就您识几个字,还是您说吧。”
老汉胆怯的看了看上首的官老爷,撞了撞胆子,心一横,上前跪下带着哭腔道:“青天大老爷啊,求您为草民们做主啊,我等原本都是曲阜县姚庄人士,今天来是为了状告孔府霸占草民们的田地一事而来。”
“既然你们是曲阜县治下,为何要越级上告,尔等难道不知国法森严乎?”鲁明义将惊堂木拍的震天响,怒喝道。
“青天大老爷啊,我等是实在被逼的活不下去了,您是知道的,曲阜县知县也是衍圣公,俺们数次前去告状,可那衍圣公虽然接了状纸,却迟迟不肯开堂审理,我等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到州府衙门告状,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们做主啊。”老汉以头抢地,他身后的百姓则有样学样的也跟着跪下,哭喊声响成一片。
“啪!”,“肃静!”惊堂木一拍,暴喝之声响起,大堂内瞬间安静。
跪在地上的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纷纷蜷缩成团。
“你们说孔家霸占你们的田地,可有凭证?”鲁明义抖了抖手上皱皱巴巴的状纸说道。
“有!”老汉胆怯的抬起头说道。
“拿来!”
一个衙役鼻孔朝天迈步上前,一伸手,那老汉一愣,随即哭喊道:“知府大人,俺们的田契房契都被孔家的人给骗走了啊,求您做主。”,说完,又是一阵磕头。
鲁明义一听,眼睛看向师爷,二人会意心中一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俗话说拿人拿赃,捉奸捉双,无凭无据,就凭一张状纸就想状告他人,而且告的还不是别人,还是世袭千年的孔圣人的后人,你们这不是找死吗?历朝历代都要优待他们孔家,铁血如太祖皇帝那般虽然讨厌他们,到最后不也得乖乖封人家为衍圣公吗?你们这些刁民想告人家,简直不自量力。
既然你们没有证据,那我这个知府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就是以后朝廷翻案,我也会一推二六五,就说你们没有证据,我也是依照律法判案,谅也没有人敢怎么着我。
“啪!”惊堂木又是一拍,居然差点将桌上的笔架震倒了。
“一群刁民,无凭无据,就敢状告孔圣后人,真是胆大包天!”鲁明义怒喝道。
“大人,我等……”
“住口,诬告大明衍圣公,就等于辱没圣人,尔等刁蛮无礼,亵渎圣人,罪责当死!”一个个帽子扣下来后,大堂里外前来告状的百姓顿时吓傻了眼,怎么自己来要回属于自己的田地,就要被杀呢?这知府大人怎么比吗衍圣公还狠呢?
“来人,将这些刁民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鲁明义大声道。
“大人,大人,草民冤枉啊,冤枉啊……”都是目不识丁的穷苦百姓,本来就没什么见识,来了府衙进了公堂见了知府大人,本就心里发虚,而鲁明义为官二十年,深谙和这些穷苦百姓怎么打交道,在他们眼里,一个里长就能轻松捏死他们,更别说自己这个四品知府了,对付他们无非就是一哄二骗三吓唬,实在不行再加一顿板子,保准这帮刁民老老实实,服服帖帖。
尤其是最后一招,非常奏效,往往棍子还没打下来,这些百姓就吓的不敢在告下去。
见知府大人这一招已经奏效,师爷放下毛笔,起身道:“大人息怒,小人看这些百姓也是我大明良善之民,念他们无知一时糊涂,无意冒犯孔家,不如这次就放过他们吧。”
有人想下台阶,就得有人给垫着脚,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码鲁明义和师爷不知搞过多少次了,自然驾轻就熟,二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的天衣无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