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盐”字,于谦突然睁大双眼,“你怎么知道的?你一个指挥使,怎么突然关心起盐来了,”说着,于谦站起身,走到门口关上房门,回身一脚踹在董兴的屁股上。
“你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买卖?你这是在作死!”于谦低喝道。
于谦一声喝骂,让董兴打了个激灵,这个姐夫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嫉恶如仇,清廉自守,对于有违国朝律法的官员是从来不手软的。
董兴马上站起身,有些畏惧的说道:“姐丈,您打我干嘛……”
于谦一脸怒其不争的指着他的额头骂道:“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该碰的不碰,不该拿的不拿,你在军中以前吃空饷收些孝敬钱也就罢了,更不要打着我的名头在外面乱伸手,盐是你能碰的吗?你这是在找死!”
虽然这个小舅子自幼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可书读的不咋地,舞枪弄棒倒是一把好手,因了岳丈的关系,考了个武举,后托人在军中谋了个千户的差事,干的还不错。
于谦对于这个小舅子太了解了,这些年虽然什么来往,可他却打着自己的旗号没少在外面划拉钱。
这些于谦看在自己夫人的面子上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毕竟自己岳父官声不错,也是个廉洁自守的人,家里日子过的也非常紧吧,作为女婿,总不能看着岳父一大家子人天天就着咸菜啃馒头吧。
要说这大明朝什么最赚钱,必须是盐、铁、糖、茶。江南的那些盐商哪一个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就是那些依附于大盐商的小盐商听说每年也有大几千两银子的进账。
可自从皇帝南巡以后,两淮盐场全部换了人,以前的那些人革职的革职,杀头的杀头,江南的那些盐商更是被一扫而空,如今还背着皇帝发给他们的巨额贷款为朝廷赚钱呢,虽说明面上是关了,可里面的存盐仍有几十万石,这些存盐是皇帝为九边几十万大军准备的,没有皇帝的命令,谁都动不得。
所以于谦一听到小舅子提盐场,浑身就像炸了毛的猫,他太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了,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牵连整族人性命的结果。
于谦更明白,盐场自开国以来就是大明朝的命根子,更是朝廷边军军饷的重要来源,也是皇帝内帑收入的重要来源,如今居然有人狗胆包天打上了盐场的主意,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啊。
“你老实跟我说,你听谁说的皇帝要将胶州盐场收归大内?”于谦怒其不争,可为了弄清来龙去脉只好忍着怒火说道。
这事儿于谦是知道的,前几日胶州盐运使上奏说胶州私盐屡禁不止,且多有海防卫所暗中参与其中走私牟利,于是皇帝便召集内阁开了个小会,商量着将胶州盐场交给光禄寺,由光禄寺管理,也算是给皇家多了个来钱的路子,代价就是朱祁镇交出了南京、凤阳皇陵数千顷的皇庄作为置换。
董兴见于谦语气缓和下来,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是神策卫的张輗,还有禁军指挥同知张軏兄弟俩前几日找我去喝酒,在酒桌上说了这事。”
“他们兄弟俩!”于谦顿觉头大如牛,太阳穴突突直跳。
为何?因为这哥俩是英国公张辅的弟弟,也是历史上参与夺门之变,迫害于谦的罪魁祸首。
“还有谁?”于谦忍着即将爆发的火气,咬牙切齿道。
“还有广义伯吴管者的侄子吴琮,不过听他们说好像有藩王也和他们一起做生意。”
“广义伯?藩王?”于谦脸色煞白、脑子嗡嗡直响,怎么藩王也牵扯进来了。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直接扇在了董兴的脸上,董兴被这猝不及防的耳光扇的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
“畜生!你怎敢如此!”于谦怒火中烧,骂道。
“姐丈,我……”董兴有些恐惧的看着于谦,捂着肿胀的脸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打上了。”门外,董氏端着茶盏笑着走了进来。
姐夫教训小舅子,天经地义。董氏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着两人说道:“弟弟,你怎么惹你姐丈生气了?该打。”
“妇道人家,爷们之间的事儿少打听,出去!”于谦没好气的说道。
董氏也不恼,白了董兴一眼,放下茶盏,关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