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换了身衣服,刚踏进书房,就见一身肥肉的侯宝小跑着跨进了大殿。
“皇爷,皇爷,奴婢回来了,皇爷,您都瘦了。”侯宝一个滑跪,声泪俱下道。
“哭什么,回来了也不先休息休息。”朱祁镇柔声道。
“皇爷,奴婢想您啊,奴婢离京这些日子,满脑子想的就是皇爷,奴婢也不在您身边伺候着,也不知道那些奴婢伺候的用不用心,您每天可及时用膳了?睡的可香甜?头奴婢好几次做梦都梦见您瘦了,皇爷,奴婢想您啊。”侯宝哭的情真意切,鼻涕泪水糊了满脸。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快起来。”朱祁镇拍了拍侯宝的头说道。
这不拍还好,一拍之后侯宝感动的更加无以复加,抱着朱祁镇的腿就是嚎啕大哭。
“皇爷啊,皇爷…”
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朱祁镇嫌弃的抽出腿,“哐哧”一脚将侯宝踢翻,怒道:“操,你特妈嚎丧呢,滚起来,一旁伺候着!”
你还别说,侯宝还就吃这一套,被皇帝踹了一脚之后不但不恼,反而破涕为笑,喜滋滋的爬了起来,满脸肥肉笑的乱颤,乖乖走到门口站着去了。
“哎呀,没白哭啊,主子心里还是有我的,”侯宝站在门外,心里乐开了花。
这时,就见刘宝儿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蜜浆走了过来。
“站着!”侯宝缓缓开口道。
“大总管,您回来了。”刘宝儿一脸惊喜谄媚的笑道。
“啧啧啧…”侯宝咂吧着嘴,围着刘宝儿看了一遍,“几日不见,你小子升官了,这大红的官袍穿着可真是喜庆啊,真是可喜可贺啊。”
刘宝儿能做侯宝的干儿子,自然也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他哪里听不出侯宝这是夹枪带棒的讥讽,于是赶紧将腰弯的更低,低声笑道:“托大总管您的福,才有了小的今天,小的知道,若不是大总管您临行前将这么好的差事交给小的,小的就是再扑腾,也就是个瞎家雀儿,屁都不是一个。”
“呵呵,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侯宝笑道。
“干爹,儿子那里还有一坛皇爷赏的桂花酒,儿子知道您爱喝,就想着等您回来孝敬您呢!”
“恩,晚上到我那去,咱爷俩啊,喝一杯!”说着,他从刘宝儿手中接过托盘,用手背试了试杯子的温度,刚刚好,这才又说道:“行了,你如今可是内官监的掌印太监,事务繁杂,去忙吧,这以后啊,端茶倒水伺候皇爷的活就不劳烦你了。”
刘宝儿听的他这话心里就骂开了:“妈的,你这老东西,你这是嫉妒我啊,看我不顺眼抢了你的风头,想赶我走呢。”
虽然心里骂着,可脸上依旧笑脸不断,点头哈腰的说道:“您回来了,自然没有奴婢的什么事了,那奴婢进去给皇爷磕个头就走?”
说着,就要往前走,不料侯宝却是一动不动,板起脸说道:“不必了,一会咱家和皇爷说一声就行了。”
刘宝儿无奈,暗骂一句老东西,弯腰行礼,有些失落的走了。
“呸,什么东西,仗着伺候了皇爷几天,也敢爬到咱家头上耍威风,狗东西!”侯宝看着刘宝儿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口。
“蜜浆呢?”殿内传来皇帝的催促声,刚才还一脸不忿表情的侯宝,立马换了一副无比恭顺的表情,喜滋滋的端着蜜浆进了大殿。
“不是叫你回去休息吗?刘宝儿呢?”朱祁镇见侯宝进来,微微蹙眉道。
侯宝放好蜜浆,笑着说道:“皇爷,奴婢不累,奴婢伺候了您这么久,担心外人伺候的不妥贴。”
朱祁镇一笑,他怎么不知道侯宝在想什么,不过他也没过多计较,而是端起蜜浆喝了起来。
喝完,朱祁镇问道:“这次去兰州,可有什么发现?”
侯宝赶紧上前几步,小声说道:“皇爷,奴婢去的这一路倒是没什么,到了兰州城按您的吩咐明察暗访了几天,也没发现多大的问题,肃王在兰州百姓中的口碑还不错,没有扰民残民之事发生,肃王还多次减免了封地内佃户们的赋税,若有灾荒,肃王殿下还打开粮仓赈济灾民,百姓们提起肃王殿下都是交口称赞。肃王宫内的宫人也没听说有欺压百姓之举。”
说着,他头一歪朝殿外看了看,又将声音压低几分道:“不过,奴婢在临回京城前得知,跟随奴婢一起去的太监曾收了肃王殿下赠送的程仪三千两,”
听到这,朱祁镇抬起头,盯着侯宝眉头又皱了起来。
侯宝赶紧又道:“皇爷您放心,奴婢知道此事后,在出了兰州城之后,就把那人给秘密料理了,没留下尾巴,而且奴婢按您的吩咐还在肃王宫内,安插了一个人。”
“你选的这个人可靠吗?”朱祁镇问道。
“您放心,此人原就是东厂驻兰州城的探子,绝对的知根知底,这次正好肃王殿下的中军护卫参加兰州一战死了不少人,奴婢就暗中买通了肃王殿下的中军护卫千户,将此人安插进了王府做侍卫。”侯宝道。
朱祁镇这才舒展开眉头,笑着说道:“办的不错。”
“奴婢不敢,这都是奴婢应当应分的。”说完,侯宝识趣的退了下去。
书房内,朱祁镇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暗道:看来你的忠厚老实也并不完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