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老太太板起脸,瞪了一眼吴氏,“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祖宗定下的家法不能改!你这个皇帝加皇兄都还没定,哪能轮到祁钰!”
吴氏一听,脸色大变,赶紧将朱祁钰按住就要跪下请罪,一旁的孙氏赶紧将吴氏扶住,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吴氏这才神色稍缓,坐了回去。
见老太太生气,朱祁镇眼珠子一转,走上前微微晃着老太太的胳膊说道:“皇祖母,光看画像孙儿实在不知如何选,要不您和母后定个日子,让这些姑娘都进宫,那天孙儿再选如何?”
“母后,我觉得镇儿说得有些道理,毕竟这画师就是把人画的再漂亮,也不如见上一见踏实,您看…”孙氏小声的说道。
老太太叹息一声道:“也罢,那就让钦天监选个好日子吧!”说着,她又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吴太妃身后的朱祁钰身上说道:“祁钰也不小了,再过两年也该就藩了!”
“母后!”吴氏眼含泪水,一脸不舍的看向老太太。
“祖制不可违!”老太太沉声道。
“是!”吴氏流着泪,行了谢礼。
待众人散去,老太太对着朱祁镇问道:“祁钰就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老太太自然知道朱祁镇心里怎么想的,这几年自己这个孙子一直想削藩,代王伊王庆藩的事都是例证,只不过现在涉及到自己的孙子,老太太还是心有不忍,于是就想问问朱祁镇的意思。
朱祁镇也明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从内心讲,他不希望大明日后再有新的藩王,藩王之害可是大明亡国的重要原因。
可这话他又不能和老太太说,于是朱祁镇笑着说道:“您不是说了嘛,过两年让他去就藩?祖母,您刚才跟吴太妃说祖制不可违,恐怕另有深意吧。”
“臭小子,长大了,敢和祖母耍心眼了?”老太太嗔怪一句。
“孙儿哪敢啊,您不是说了嘛,这是祖制。”朱祁镇捏起一块糕点,小口吃着。
“你真这么想的?”老太太点点桌子。
朱祁镇想了想,然后笑笑道:“祖母,还有两年时间呢,到时再说吧。”
“到时再说”也就是不想让朱祁钰就藩,老太太心里了然,叹息一声道:“你父亲子嗣不盛,就你们俩兄弟,祖母希望你们兄弟俩……”
“祖母,您放心,祁钰是孙儿的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毕竟都是父皇的亲骨肉,即使有一天他做了什么,孙儿也不会动他的。”朱祁镇正色道。
老太太显然是非常了解眼前这个孙子的,于是又问道:“镇儿,假若有一天祁钰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你该怎么办?”
朱祁镇眼皮跳跳,看着老太太笑道:“祖母,您就放宽心,即使如您所说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不是还有家法吗,孙儿虽是皇帝,可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真到了那一天,孙儿就夺了他的王爵,将他软禁在京城,虽然没什么自由之身,可能保他一生吃喝不愁,绝不会牵连他的子孙后代,若他的后代有可堪用者,孙儿也会给他们一条自食其力的路,您看怎么样?”
老太太这才心中一松,脸上有了几丝笑容。
“哎,对不起了老太太,大明以后绝不能再有藩王!”朱祁镇暗道。
“哦对了,皇祖母,今儿在前朝朝臣们为了一件事争吵不休,孙儿也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想请您老给出出主意。”
朱祁镇拍了拍手,将王崇古提出的堕民迁徙辽东之策说了一遍。
祖孙二人一直说到月上枝头,朱祁镇这才返回了乾清宫。
“苏嬷嬷,”帷幔中,太皇太后张氏道。
“奴婢在呢。”
“将那份先皇遗诏拿来。”
苏嬷嬷从梳妆台下,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匣,打开后捧出一份圣旨,还有几张纸。
老太太披着衣服,走到桌前,摊开那份遗诏,看着儿子熟悉的笔迹,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
“将火盆拿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