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御案,朱祁镇又埋头进了奏疏中。
一个时辰后,李冲走进了乾清宫。
“陛下!”李冲见礼后,将几张供词放在了御案上。
“说说。”朱祁镇放下朱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说道。
“朱侯爷送来的几个人犯是南直隶的商人。据他们所说,他们是去辽东收皮货人参的。”李冲说道。
“他们的官凭路引和身份臣已核实过了,表面上看都是合法商人。可臣总觉的这几人在刻意隐瞒什么。”
“没动刑?”朱祁镇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问道。
“暂未动刑!”
“为何?”
“臣此来是想向陛下请示,放了这几人。”
“恩?”朱祁镇睁开眼,疑惑的看着李冲。
“臣想放长线钓大鱼!”
朱祁镇站起身,笑道:“看来朕选你任东厂督主是选对了。”
“臣……”李冲面色涨红,怎奈胸中墨水实在太少,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漂亮的词来。
“好了,朕知道你忠心,”朱祁镇看出李冲的窘迫,宽慰道。
“越王那边和也先那边不能放松,要盯紧了!”朱祁镇又道。
“陛下放心,越王府中臣已安插了人手,越王殿下身边的近侍和厨子都换了人。至于也先那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若有变故,臣立刻来报。”李冲正色道。
“好,你做事,朕放心,去吧。”
离开了乾清宫,李冲一回到东缉事厂就下令将那四个人犯给放了。
却说这四个人出了东缉事厂大牢后,并没有立刻出城,而是在城中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东厂暗中跟踪的人在客栈内监视了一夜,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第二天中午,客栈内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杀人了!杀人了!”
外围负责监视的东厂番子立刻冲进了客栈,只见后院的一个客房的房间门开了半扇,屋内正堂的桌子上趴着四个人,桌下是一滩尚未凝固的鲜血。
“操蛋!!”一个东厂番子暗骂一句。
“快去禀报督主!”
死的这四人,正是昨日放走的这四个人。
他们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客栈里,这让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李冲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当他急匆匆赶到客栈后,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将现场看管了起来。
“督主,小的看过了,全都是一刀毙命,凶手下手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老手,而且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似乎这几个人和凶手认识。”一个番子小心的说道。
李冲面色凝重的在屋内仔细的看了一圈,窗户完好无损,窗台上也没有被踩踏的痕迹,而且屋顶房梁上的灰尘也没有被动过,他派来监视的人就一直躲在外面,也没看到有人进来,这四个人究竟是怎么被杀的呢?
“谁第一个发现他们被杀的?”李冲问道。
“店小二。”番子指了指屋外浑身颤抖的店小二说道。
“将他带回东厂!还有店老板和所有住店的人,全部带回去,一个一个的查!”李冲面有狰狞之色道。
回到东厂,李冲并没有立即提审,而是一个人坐在公事房内,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四个人身上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以至于刚被放走,当晚就被杀了。
“究竟是什么人杀了他们,他们为何连反抗都没有?凶手和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就是朱勇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才费那么大力气将人送进京城……”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在李冲的脑海中翻涌。
“特娘的,刚上任就遇到这么棘手的案子,昨晚还为自己能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沾沾自喜,现在倒好,鱼没钓到,鱼饵先没了!”李冲气的扇了自己一耳光,暗骂道。
“来人!”
“督主!”门被打开,一个番子走了进来。
“给大宁的兄弟传信,让他们务必见到朱侯爷,搞清楚这四个人为何被抓!”
“再将这四个人的户籍信息发给南直隶的兄弟,让他们一个个按照地址去找,一定要将这四人的身份搞清楚!”
“是!”
吩咐完,李冲出了公事房,带人来到了牢房内。
……两个时辰后,李冲一脸寒霜的拿着供词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