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现在收网?”朱祁镇坐在铜镜前任由侯宝给他梳着头发。
“臣觉得此事的关键人物孙秀才已经查明,可以收网了。”李冲说道。
“侯宝,将马顺和那两个太监的供词都拿给他。”朱祁镇指了指案几说道。
看完供词,李冲额头冒汗,暗道自己差点坏了大事。
没想到这些人所图这么大,他们不仅要搅乱天下,更要毒杀皇帝和太皇太后。
而越王,只是他们的试验品!
“带毒的瓷器、天佑庙中的白莲教首、北直隶的白莲教贼众,还有宫中是否还有这些邪教的内应,这些都没有查清楚,你觉得现在收网合适吗?”朱祁镇语气渐冷道。
“臣思虑不周,险些坏了大事,请皇上责罚!”李冲跪在地上,请罪道。
侯宝眼睛瞥了一眼李冲,暗道哎,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太年轻啊。
“你是边军出身,对付这些诡计多端的贼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朕能理解,”朱祁镇站起身,端起宫人奉上的温热盐水,又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明白吗?”
李冲挠挠头,尴尬的挤出几丝笑容道:“臣…明白了!”
朱祁镇也不管他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漱了漱口又说道:“这次白莲教所图定然不小,锦衣卫和东厂是朕的耳目,你们若是消极怠慢,朕还不成了聋子瞎子了?”
李冲面色一凛,冷汗又流了下来,他不傻,更不笨,相反还很聪明,皇帝的话说的看似平和,其实是在警告他,东厂作为皇帝的耳目,这次白莲教在全国各地如星星之火几欲燎原,你们居然后知后觉,甚至事先都没有察觉,这已经不是渎职那么简单能敷衍过去了,作为皇家的家奴,皇帝盛怒之下杀了你们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朱祁镇对于这件事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怎么苛责过李冲,也是因为自从调井源进了近卫军后,东厂督主一职一直空缺,导致这段时间东厂群龙无首,消息滞后也是情有可原。
再加上李冲出身边军,面对这种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经验不足,一时间无所适从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早在山东时,朱祁镇就收到过锦衣卫关于白莲教又死灰复燃的密奏,只是当时自己觉得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罢了,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了,朕要上朝了,你先回去吧。京中的这几个跳梁小丑不足为惧,看住了他们即可,什么时候收网,等朕的旨意。”朱祁镇笑着说道。
“是,臣告退!”
……
今天是小朝会,朱祁镇将地点从奉天殿改到了武英殿,他实在不喜欢奉天殿那种非常严肃正式的场合,相反他更喜欢将六部内阁几个尚书集中到一起开个小会,实用而且效率高。
去往武英殿的路上,朱祁镇对侯宝说道:“你觉得李冲怎么样?”
侯宝心中一紧,他可不敢随意评价皇帝身边的宠臣,闹不好一个不慎,一顶官宦干政的帽子就会扣下来。
皇帝看起来虽然年龄尚小,可一手帝王之术如今是玩的愈发炉火纯青了,他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身边人尤其是太监干政,没看这几年曾经风头无两大权在握的司礼监已经有名无实了吗,虽说皇帝没有废除司礼监,可皇帝也没说在给司礼监任何权力,现在只剩下管一管皇帝印玺,传旨之类的活了。
“奴婢是个蠢笨的人,皇爷目光如炬,聪慧绝顶,您选中的人自然不会有错。”侯宝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祁镇突然站住,回头盯着侯宝,侯宝被皇帝盯的心里直打颤,胖胖的身子弯的更低了。
片刻后,朱祁镇伸出手捏了捏侯宝腰间的一圈肥肉道:“你说说你,这几年智商没长多少,净长肉了!”
“智商?何为智商?”侯宝暗道,好在皇帝时不时嘴里蹦出个他从来没听过的新词,他早就习惯了。
“呃…奴婢跟在皇爷身边,就想着伺候好皇爷,其他的事奴婢不敢多想,也没那脑子去想啊。”
朱祁镇笑了笑,继续朝武英殿走去。
一路无话,刚到武英殿前,朱祁镇开口道:“你在宫中多年,又执掌过东厂,有时间和李冲谈谈。”
侯宝赶紧躬身行礼:“皇爷,奴婢是内官,大明祖训,官宦不得干政,奴婢万死不敢违背祖制。”
朱祁镇暗暗点头,随即笑道:“无妨,朕知你是个有分寸的,去吧。”
“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