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多日来压抑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在高坡下维持秩序的侍卫们拼命阻拦着不断涌上来的灾民。
“好!”朱祁钰一挥手,群情激愤的人群慢慢恢复了平静。
“既然是这些人让你们受苦,那就应该由你们来行刑。”朱祁镇话音刚落,维持秩序的侍卫们突然后撤,愣怔了片刻的灾民瞬间明白过来,冲着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就冲了过来。
“你…你们这些贱民,我是从七品县丞,你们……啊…我的眼睛…”
“我是举人…你们不能杀我…”
“举你妈个头,操,还我女儿来!”一个老汉举着一块石头,对着那个举人就是一顿乱砸,顿时几万灾民就像一堆被点燃了的干柴,叫喊声,咒骂声响彻云霄。
“我可怜的女儿啊,爹给你报仇了!”一个老汉手里捏着一块不知从哪个贪官身上撕扯下来的肉,举过头顶大声哭喊道。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爹,娘,媳妇,孩子们,我把害你们的人杀了,你们的仇报了!呜呜呜……”
看着近乎癫狂的灾民,朱祁钰突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这种凉意不是风吹的,而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以前在文华殿读书时那些学士们天天念叨的一句话:“民为水,君为舟,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大皇兄,臣弟终于明白了你的苦心说,贪腐真是亡国之源!!”朱祁钰看着高坡下陷入疯狂的百姓,喃喃自语道。
一旁已经被吓傻了的淮王朱瞻墺看着三十多个贪官污吏不到一刻钟全都被灾民给活生生分了尸,甚至他们的肉被有些灾民给生吞了,他哪里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面,顿时脸色煞白,胸中翻滚不停。
“呕……”朱瞻墺终于忍不住了,一股酸臭从口鼻喷出。
朱祁钰看都没看朱瞻墺一眼,而是走到粥棚下道:“波阳学正吴六可来了吗?”
一身泥水的吴六可赶紧上前,躬身行礼道:“下官吴六可,参见钦差大人。”
“这个吴六可,见了我不称王爷,却称钦差,倒是个不媚上的方正之人。”朱祁钰暗道。
“吴六可,本钦差现在给你三道手令,你要听仔细了:第一,迅速组织人手,择高处搭建草棚,为灾民遮风挡雨;第二,扩建粥棚,让灾民们每日吃饱;第三,将城内的大夫全部集中起来,为灾民们熬制驱寒保暖的汤药。这三点,你能否办到?”朱祁钰沉声道。
“臣能办到!”吴六可大声道,他早就看不惯县丞典史这些邪祟之人的做法,无奈自己就是个学正,无权过问政事,又不愿意和这些人同流合污,所以这些日子他一直躲在家中。
“若是办不到…”
“办不好,臣自裁以报圣恩!”
“好!”说着,朱祁钰将皇帝御赐给他的尚方宝剑拿了过来递给他,大声道:“此乃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本王现在交给你,若是在赈灾期间敢有不听号令、贪赃枉法,或趁机欺压百姓者,杀!”
“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吩咐完这些事,朱祁钰冷冷的看了看终于止住了呕吐的朱瞻墺,缓缓开口道:“其他人退下,淮王,陛下有话让本钦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