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大地骤时峰峦四起,纷纷刺向神白须,后者拖刀执剑狂奔,眨眼千里,在千米高空中,巨大的白虹倾泻而出,山岳粗壮的脊柱纷纷崩裂。
砰!!
空气仿佛都在颤抖,自大地而来的脊柱越来越多,竟密如暴雨,神白须化作一道白虹直冲而下,一道光柱直直撞在大地上。
一步千米,刀剑交映之势宛若狂涛怒浪,那恐怖的刀气覆盖方圆百里,而那涌来的千千万万根脊柱更是仿佛无穷无尽。
轰隆————!!
雷鸣铿锵,在神白须提剑将要阻挡的瞬间,直接炸穿了他的左臂,心禄更是横飞出去,插在远处的地上,发出阵阵嘶鸣。
奥坦萝丝眨眼便至,携神威欺身而上,身后的脊柱推动神白须,宙斯化形在前者破坏,那股洪荒巨力直直撞在神白须胸口。
他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数千米,中途从地底涌出的脊柱来回阻隔,顷刻间,神白须已经砸穿数百根脊柱。
嗤啦————!!
自天穹之上猛然劈下一道深红色的雷电,在大地上划出一条千米长的沟壑。
神白须右手魔神兵化形死死抓住大地止住颓势,长刀一震,方圆千米之内横冲直撞而来的脊柱顷刻间崩碎。
砰!!
雷矛已至身前,神白须怡然不惧,横刀踏步横劈一刀。
嗤!!
空间在两人这一次的触碰之后被划开一道长有千米的口子,神白须被一击砸中额头,只是他死战不退,长刀直接洞穿奥坦萝丝胸口。
砰!!
后者毫发无伤,神白须被雷矛撕扯血肉,可他只是紧咬牙关,长刀就势一劈,两两相撞,迸发出庞然气势。
咯!
神白须右肋骨断裂,在奥坦萝丝枪身抽中胸口后更是刺进肺部,他此刻呼吸急促,喉咙中不断涌出黑血。
远处的奥坦萝丝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化作一个血人的神白须。
可尽管如此,他一身的磅礴气势仍旧一涨再涨,挟持着锋锐的刀势仍旧死战不退。
如果他只是一个罪犯,又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他只是想要一个不公平的社会对他偿还,以他的强大,又何必如此挣扎?
奥坦萝丝越来越看不懂,看不透,且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执着。
连死的觉悟都可以有,却没有放下的觉悟?
明明以他的实力,只要他妥协,这个世界就一定会倾向于他。
从他对抗终焉开始之后,奥坦萝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组织的一些弊病,甚至是黑暗之处。
可,凭借一个人的能力,能否改变这沉重如大山的宿命呢?
此刻的神白须已经视线模糊,满身疮痍,好似已经接近死亡的边缘,完全是在凭借本能挥刀。
砰!!
巨力相撞,砰鸣阵阵,神白须仍旧不留余力,即使是垂死挣扎,也仍旧招招毙命。
整片领域所散发的绝对压迫力,神白须竟然硬生生抗了下来,尽管现在他的状态好似风中残烛。
嗤!!
长矛再一次洞穿那人的躯体,可他的灵魂,仍旧发出抗争的嘶吼。
嗤啦——
神白须竟然硬生生前进,在奥坦萝丝长矛穿透他身体的情况下。
宙斯散发而出的极雷撕扯着他的血肉,可他仍旧步步紧逼。
轰隆!!
雷鸣声震耳欲聋,大地峰峦四起,天地昏暗一片,整个古战场仿佛正在分崩离析。
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两人各有重创,
奥坦萝丝身上有近八处洞穿伤,深浅不一的刀伤大大小小几十处。
此刻,她呼吸急促的注视着远处那个拄着长刀苦苦支撑肉体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动摇了。
从想要杀死他变作想要了解他的执着,她想知道,神白须眼中的世界。
可,两人终究黑白有别,而这之中相隔的鸿沟,更是难以逾越。
看看神白须的状态。
左臂断裂,胸口一片密集如蛛网的撕裂伤,早已血肉模糊。
他的一些皮肤已经被雷电烧焦,右手臂的血肉发紫发黑,右侧手肘位置更是露出白骨。
他一身几乎都是致命伤,却仍旧挣扎着,不愿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到底再执着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选择放弃。却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她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奥坦萝丝已经不愿再开口,只是看着那个让他不解的男人。
神白须值得让人怨恨吗?
当然,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不计其数。
神白须可怜吗?
也是,明明这样一个执着的人,却让别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执着什么。
对他而言,究竟什么样的命运才能算活着?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挣扎吗?
“这世上怎么可能不会有遗憾呢,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啊,不管多么近在咫尺都会感到遥远的思念,不就是我们人类对遗憾最好的诠释吗?你根本不需要去承受任何事,征御,你只需要继续向着前走就好了,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插在远处的金剑心禄不停颤抖,发出阵阵嗡鸣,剑心乱颤,迫切救主。
回忆的海水淹没神白须,那张再也记不清可却仍旧记得他的慈祥与慈爱的人所说的话一一回响。
神白须的父亲,这个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正在渐渐遗忘的,曾经最挚爱至亲的人,也是,他生命中最影响他,铸就他的人。
尽管他已经逝去了数十年,可他的话,仍旧那样洞彻心扉。
神白须的双眼早就被奥坦萝丝的极雷刺瞎,此刻,他抬起头,空洞的双眼望向奥坦萝丝,后者眉头紧皱,眼神中尽是疑惑与渴望。
神白须右手拄着魔神兵,黑色的血已经淋漓在刀身上,他仿佛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直起身。
“不要去悔恨,征御,不要怀揣着仇恨面对明天。你所要做的只是重新开始,以另一个新的身份继续你的人生。不要回头征御,活下去,用你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而不是期望着去成为任何其他人,包括我。”
在旧赫尔墨斯城区,在那个他与至亲分离的痛苦之地。
在他的父亲打碎扭转石后,两人自此阴阳两隔,在命运降下诅咒之后,父亲的脸,他再也记不起,再也忆不回。
甚至连他的声音都遗忘了。
而他爱的人,也都竟渐渐模糊。
“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任何错,因为人生中有太多个明天和意外。有些痛苦我们必须要割舍,哪怕那是我们曾最爱的人。你的母亲离开了,这是事实,不要哭泣,抬起头来,这份责任你无需承担,这只是一场…人生中必定会有的分离。”
父亲也离开了,这也是事实,而自这之后,他的灵魂失无居所,颠沛流离。
遗憾,让他无法爱上任何人,他永远觉得亏欠,永远觉得,他们的爱得不偿失。
母亲和他说,去勇敢的爱每一个爱你的人,永远不要犹豫。
他做到了,却又失去了,其实他根本没做到。
他害怕,害怕再次失去,所以他甘愿错过,可这不代表他不渴望,他得到过别人给予他的爱,那太温暖了,他忘不掉,却又抓不住。
“我们又何尝不是因为爱才相聚的呢?无论多么遥远的旅途,无论多么压抑的明天,只要牵起手来,就不会再牵挂那些痛苦,只要彼此拥抱,多么寒冷的冬夜都无法将我们埋没。你要记住,无论在哪里,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爱你,你永远都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礼物,我永远以你为荣。”
“并不是每个人的命运都能像名人传中那样传奇,征御。如果只是因为平庸而放弃,这是不对的。大部分人的命运,都是平凡的,可这不代表他们的价值就一定渺小,每个人都有逐梦的权力,每个人生来都与众不同。”
他在哭吗,在流泪吗?
奥坦萝丝看着这个男人,心中竟然紧紧一揪。
神白须颤抖的手好似连刀都握不住了,他紧咬着牙,以至于伤口破裂,猩红的血自口中涌出。
嗡————
奥坦萝丝瞪大瞳孔,右瞳中与生俱来的符文天灾咒文亮了起来,仿佛被什么牵扯而出,整片领域都在逐渐破碎。
同时,远处的金剑心禄好像再也压抑不住的打破了某种禁锢,竟化作一道金菱游龙而去,缠绕在神白须的手臂上。
神白须黑色的头发被鲜血染的黑红,却渐渐变为白色,他的左臂重新长了回来,他直起身。
“你赢了,奥坦萝丝。”
“作为血肉之躯,我的终点就在这里了…”
“可若要我放弃,放弃这一切…你就得问问另一个我。”
另一个,在最黑暗中洗涤着遗憾与悔恨,永寂在仇恨与不甘之中的可悲灵魂
奥坦萝丝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另外一个我?
“终有一天你会坦然的面对这一切,用平缓的口吻诉说着你曾经那巨大的痛苦,而终有一天,在你我的生命中,我们都会永恒离开彼此,待到那时,才是你真正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
“征御,不要仅只是抱着活着的念头去面对每一天,那样只会徒增痛苦,你要开心,要快乐,这样,你才能去期待每一个明天。”
“征御,人无完人,我们都会有做错事或失败的一天,可我们从不放弃去争取证明自己的机会”
“征御,凡事没有绝对,凭借我们的血肉之躯去完成不可能的事情本就是一种伟大,而失败,只不过是我们前进的一种映照”
“征御,不要去做英雄,不要去做无谓的牺牲,神明授予我们生命也理应授予我们自私的权利,要为自己而活”
泪水划过神白须的脸颊,他睁开眼,双手握住刀柄,可,刀刃向内,向他自己。
父亲…孩儿不孝。
嗤——
神白须反握长刀洞穿身体,巨大的白色光柱直冲天穹,领域顷刻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海天一色,万里延绵的蔚蓝天空。
磅礴的浓郁的杀意满溢而出,恍若来自地狱的魔神,强大的气海延绵千万里,静止的海面泛着微微波澜。
奥坦萝丝用手抵挡着涌来的气海,试着去看清在强大力量包裹之内的神白须。
嗤————
“神白须”拔出长刀,全身呈现星空色,泛着白光的眸子恍若天外来物,白色的头发凌空漂浮,一身浩然无穷的伟力仿佛压迫着世间万物。
魔神兵闪烁着白光,镌刻刀身的铭文变得猩红,黑色的火焰附着在刀刃上泠泠作响。
心禄化作的条条金菱缠绕包裹着神白须遍体鳞伤的肉体,金带所过之处,如万物逢春,恢复如初。
那恢宏的气势令神白须身上的杀戮血腥一扫而光。
金剑反哺,心禄已经完全依附于神白须。
此刻,奥坦萝丝只觉得遍体生寒,生存的本能告诉她,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神白须,更不是人类。
“他”仿佛是凌驾于世间万物的造物主,是来自群星之上的真神,更是死亡的唯一归宿。
砰!!!
仅仅只是起身之后,神白须首当其冲,其速度,力量都在眨眼间暴涨。
一招一式果断到极致,杀伐之力避无可避,尽管奥坦萝丝的领域已经被神白须取而代之,可她一身的气势并没有褪去,相反,同样在不断攀升。
砰!!
神白须猛然一刀砸下,奥坦萝丝身躯一沉,险些跪下。
铿!!!
死之火瞬间化形,神白须双刀夹斩,奥坦萝丝横矛阻挡。
砰!!!
仅仅在接触的一瞬间,奥坦萝丝整个人就横飞出去。
神白须得势不饶人,侵略如火,手段雷暴,双刀之势愈斩愈烈,所展现而出的强大近乎是碾压级别的。
嗤!!
仿佛丧失理智的神白须一味进攻,奥坦萝丝一枪洞穿他的身体,后者怡然不惧,抬刀见势便刺。
砰!!!
雷鸣咆哮,一股霸力直接掀飞了神白须,枪头直直砸在神白须的额头,一击将其砸飞出去数千米远。
奥坦萝丝转动枪身,身体一横,扭动长矛,雷龙自矛头张开血盆大口,一条犹如九州山川巨大的雷龙抬起头颅直冲而去。
嗡!!!
千米之外的神白须早已止住颓势,双刀合二为一,双手握刀,箭步踏出身体一旋,猛然抽出一刀。
顿时间雷龙烟消云散,同时,天地被这一刀直接劈开,水天一色的世界划分开来,海面被割裂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悬崖。
噗——
奥坦萝丝连抵挡都没来得急,直接被这划开天地的一刀撞飞,若非宙斯附着在身上,被劈成两半也说不定。
神白须踏着风雷之势而来,裹挟吞噬星云之力,奥坦萝丝手握虚化雷霆,其霸道之势挡无可挡。
轰————!
以两人为中心对撞,方圆千里之外,海势沸腾,向外掀起惊涛骇浪。
咳…
奥坦萝丝力所不逮退了几步,神白须欺身而上,尽管前者侧身伸腿止住颓势,可正在准备还击之时,神白须一刀直接掏心挖腑,正中奥坦萝丝胸口,漆黑的烈火顿时涌入其体内。
噗——!
刀气撕裂奥坦萝丝的肉体,那黑炎更是焚烧着她的神经。
奥坦萝丝一口黑血涌出,神白须根本不给前者换气的机会,长刀刺入眨眼间抽出,顺势一抽反握刀柄直直砸在顶在后者下巴。
砰!!!
奥坦萝丝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提起”,后者左手抬拳,犹如行星对撞的一拳,裹挟着红雷直接砸在其腹部。
奥坦萝丝身体被压迫成弯月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红雷洞穿她的身体,直接切断了奥坦萝丝运转领域技的能力,噬灭雷种下的雷苗在撕扯她的内部器官,剧烈的疼痛让她嘴唇发白。
滚出去数百米的奥坦萝丝才将将站起,神白须已是正面而来,举起长刀就要斩人头颅。
轰隆——!!
雷鸣声炸起,奥坦萝丝手中化形的宙斯直直撞在长刀之上,她的手被剧烈爆发而出的刀气直接撕裂,顿时血肉模糊。
铿——!
神白须双手压刀,步步紧逼,奥坦萝丝被迫倒滑。
砰!!
海势再次升腾,自神白须为中心散发出一股磅礴巨势,直接振的奥坦萝丝双臂骨裂。
嗤!
失去抵抗的奥坦萝丝身体后倾,出现巨大的僵直。
咳…!
神白须直直掐住了奥坦萝丝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后者呼吸被阻断,伸手想要掰开神白须的手,只是,那岿然不动的手就像巨钳。
噗嗤——!
长刀再次洞穿奥坦萝丝的身体,后者神色颓败,手臂垂了下来。
她眼神模糊,甚至有些呆滞,她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咔嗒——
神白须松开了奥坦萝丝,后者颓败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海水。
嗡——
神白须欺身而上,双手举刀。
奥坦萝丝眼神溃散,连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看着神白须提起的长刀近在咫尺,她呼吸急促,却无能无力。
砰!
神白须横刀用刀背直接敲在奥坦萝丝脑门,后者直接晕死过去。
呼————
神白须后退两步,魔神兵消散,他一身的星空色也褪去,他仿佛虚脱一般,一屁股坐在海面上,溅起涟漪。
看着躺在海面上的奥坦萝丝,他又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她身旁,伸手摸了摸奥坦萝丝的脖颈。
还没死。
转而他抬手,将一团白色光团按进奥坦萝丝的胸口,后者苍白的脸颊才有了些血色。
神白须重新一屁股又坐在“地上”,看着一身伤痕鲜血淋漓的奥坦萝丝,伸脚踢了她一下。
他就静坐在那里,生死已经擦肩而过,迎来新生的他,会不会现在已经有了不同的信念与力量?
轰隆——!
此刻,贝拉来到不久前两人战斗的地方,用感知力探测着方圆百里之内,却怎么也感知不到奥坦萝丝的魔力。
嗡————
有人自虚空中走出,贝拉快速回头,瞳孔放大,震惊的无以复加,甚至颤抖。
“你…”
贝拉恐慌的说不出话,看着血淋淋的神白须,仿佛丢了魂。
铛——!
神白须将长矛宙斯扔在地上,发出金属砰鸣的声音,贝拉见到这长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神白须看着跪在地上双眼失神的贝拉,吐出一口血雾,转身慢慢渐入黑色的雨夜。
翌日,奥坦萝丝的死讯迅速传遍国际。
几乎所有国际组织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在他们看来,奥坦萝丝代表着世界最强战力,如果她都没有能力胜过神白须征御,那么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阻止他?
终焉高层再次展开紧急会议,失去了奥坦萝丝,终焉损失的惨重无法用语言形容,哪怕是库玫菈,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在卡捷琳娜灭生矩阵的帮助下,普罗米修斯重新恢复,现在已经加大驻守,调来了霍尼格林前来。
目前,在国际上,八豪,世界政府,南方符文协会,凛冬,都在怒斥,抨击,终焉酿就的恶果。
神白须征御的日渐强大和终焉的不作为有直接关系,并且,奥坦萝丝的死不单单是终焉的损失,而是整个西方国度,甚至世界的损失。
这本是对抗虚空的一大巨力,而失去诸如奥坦萝丝这般的强者,无异于加快人类的灭亡。
现在,终焉和整个西方世界和神白须彻底失去了调解的可能性,奥坦萝丝的死直接将神白须列为了国际罪犯。
世界政府将联合四方国家,凛冬,终焉,符文协会,骁卫共同讨伐神白须征御,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