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很快眉头一皱,看向神白须的眼神由一种澄澈转为阴翳,摇了摇头后又向那青袍女子点了点头,退下了。
神白须瞥了一旁的周登楼,后者心领神会。
“会长,神白…”
周登楼话未说完,青袍女子伸出手打住了他,周登楼眉头一皱。
只见那女子迈着步子踩下阶梯,她双脚赤足。
她眼神清澈,且含情脉脉,好奇且渴望,每一步都无比肯定的落在下一个阶梯上,眼神从未从神白须身上离开。
周登楼大致知道了什么,退向一旁。
大殿阶梯不低,大概十几秒的时间,青袍女子已至神白须身前,她贴近神白须,后者眉头微皱。
她大概直直同神白须对视了数十秒,一双犹如琉璃剔透的双眸在他的脸上游离。
她嘴角一勾,微微浅笑,大抵是忘了礼数,一心在神白须身上徘徊,她围着神白须绕了一圈,上下打量,顺时针一圈逆时针又一圈,最后又顺时针绕了一圈才肯罢休,她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几次想要上手又打住,就如同观摩一件历经千年受人崇拜的精琢雕刻的美玉。
“小女子出云,见过白先生了。”
出云做了一个神白须不明所以的动作,她右手放在左手上两手握拳,位于腹部正中央,右脚向后撤一小步,两膝微曲,颔首低眉,微微伏身。
万福礼,神骁古代女子的一种礼仪,同揖礼相同,都是神骁人一种常见的礼仪。
虽然时代更替,古礼仪几乎已经成为过去式,但神骁崇古,仍旧有多数人热衷使用这种接人待物的方式。
神白须眼睛微眯,虽然只是一瞬间的小动作,出云仍旧是捕捉到了。
“这是我神骁女子的一种待人礼仪,不需白先生也凭此回礼。”
出云心细过人,直接就明白了神白须刚才微表情的意思,一旁的周登楼点了点头。
只见神白须同样点了点头,他伸出手。
这一伸手,大殿上两侧左右第二位和第四位气势纷纷一变,尽管细微,可神白须皆已洞悉。
出云伸出手摆了摆,身后大殿之上的人才一一退去,她握住神白须的手,笑了笑。
“他们都是些刀尖舔血之人,忧君之忧,无意冲撞先生,还望您海涵。”
神白须点了点头。
“神白须征御。”
出云又笑了笑,月牙弯弯,神白须顷刻之间竟有些恍惚。
虽然仅仅只是一刻。
他抽了抽手,对方没有放开的意思,于是他又抽了一下,对方反而握得更紧了,神白须皱眉,不明所以。
“粉丝见面会啊?女孩子呢,要有矜持。”
看不下去的周登楼走过来瞥了一眼出云,后者只是耸耸肩,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久仰大名百难一见白先生,您的模样和传闻中的您简直判若两人,西方终焉顶级通缉犯,维序群下而不动声色者,此刻却也会犯腼腆?”
出云微微鞠了一躬,神白须则不以为意。
“过誉,出云小姐,路上听不少说了不少有关盘龙会的事,比起我,您才是真正的令我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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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门造访,一见如故,出云一身青袍的模样给神白须一种茕茕孑立的感觉,哪怕身边支持她的人不计其数。
相比他神白须和传闻的恶名远扬,出云的外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搅动神骁国乱的谋者。
“那照这么说,我们挺有缘咯?”
周登楼瞥了神白须一眼,后者不明所以,只是觉得眼前这位女子…多多少少有些过于热情了,这算是神骁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对了,自进殿门我就发现白先生一身风尘仆仆,而且身上有清晰可见的血迹与伤疤,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吗?”
“万望海涵,本该是我盘龙有求于您,事没办妥,如您有任何不满,请务必告知。”
这次是神白须看了周登楼一眼,后者则是打马虎眼,望着头顶。
看样子盘古城那场讨教,不是盘龙会这边的试探,神白须入川惊动了圣人们。
也就是说,在神骁高层上,神白须入川涉政这场阴谋是被公开的。
这或将直接将神骁所有大大小小的政乱的源头与罪魁祸首扣在神白须头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
哪怕神骁群众明白,神白须入川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只不过是以骁卫之名除外邦之患。
但神骁之外两地,走蚣与削山可就清晰可见了,且不说是不是骁卫对于政事的问题感到棘手,就这一手求助外援,实乃下下策。
“来盘龙会之前,为了适应当地水土情况,我恳请周登楼指点一下,所以才有此模样。”
周登楼这下暗道完了,神白须选择隐瞒圣人们的介入,这意味着,他会把怨气撒在骁卫头上。
出云听着这话微微一笑,眼睛一转,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周登楼,尽管后者隐藏的很好,仍旧还是被发觉了。
如果仔细观察,在出云去看周登楼的一瞬,她微微抿嘴了一下。
这是一种自我缺陷的表现,说明那一瞬间她的耐心正在被消磨,有什么事牵扯了她的注意力,哪怕她极力克制了这个动作。
“倒不如说是白先生心细?但归根结底还是我们盘龙办事不力,给白先生带来的不便我们会在今后的合作上加倍偿还。”
“路途颠簸,您受累了,还请您在盘龙就膳,为表心意,我会亲自安排您之后的行程。”
行事风格滴水不漏,举手投足一言一语之间皆是从容,从这里足见出云心性过人的同时,胸有成竹。
神白须点了点头。
出云看向一旁的周登楼,后者老鼠见了猫似的一缩脑袋,无奈耸肩,给神白须打了个照面,带路去了。
“白先生。”
出云突然叫住了神白须,神白须一噔,停了下来,却没有转头。
“希望接下来在盘龙的日子里我们能愉快相处。”
愉快两个字,出云故意拖慢了一些。
神白须转身,仔仔细细打量了出云一番,从上至下,后者很享受神白须的视线。
“会的。”
两人走了。
空无一人的大殿,只有殿中心湖水中金色锦鲤的微微荡漾。
出云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心,面泛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