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登楼不以为意,他对神白须的能力是有绝对的信任的,不然也不至于会找这么一个当时在西方顶天的罪犯。
也不得不说,周登楼的确慧眼识人,就同世界通缉犯与虎谋皮这事儿,做不好那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争凶斗狠你兄弟擅长,打着打着打出来点经验心得呗,那青愈方名声太大,阅历反而不足,我钻个空子而已。”
神白须摆摆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玩笑话,好不融洽。
“行啊,这才半月,在神骁这会儿如鱼得水,比我接地气。”
“诶?…嘶…老白,你头上这玉簪咋回事?”
周登楼扭头看到了神白须别于发后的玉剑,那把应该属于音绕梁的玉剑。
“青愈方叩关时和音绕梁吵了一架,嚷嚷着要刺死我,没下去手气的扔了让我捡了,…忘了还人家了。”
神白须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周登楼一脸不信,眼神好似早已知道一切。
“你就吹吧,这玉剑音绕梁要是能随便扔,我改周和你姓。”
“你知不知道,这玉簪名为‘金雀’,乃是生体器神,是音绕梁的本命物。”
“音绕梁青萍天下的桂冠不仅仅是因为一身剑气直灌青虹,更是因为这把玉剑的外表才评的。”
“而音绕梁是天道剑成剑者,这金雀,就是成剑,说白了,这就是命根子,跟你手里头攥的红雷一样。”
神白须闻言眉头微皱,眼睛一眯。
“人家刚才没找你要何尝不是希望你带在身上保命用?别负了人家,但是…音绕梁的人情可不好还啊。”
周登楼拍了拍神白须的肩膀,后者只是长长吐出一口气。
并非神白须亏欠不起,只是周登楼的一通解释给神白须绕糊了。
先不论音绕梁是否有意无意,就这种东西,能随手说扔就扔,音绕梁要不是个败家子,那也绝对是个疯婆子。
而如此所做,不过就是赊神白须一个人情罢了,明摆了告诉他,你来神骁,是别人请的,但我不把你当座上宾,你要是乱来,我割你的脑袋。
而同时,也是一个保障,代表天罡老大不会在同一个目标上同神白须有分歧,为的就是拧成一股绳,不让神白须乱来。
而后,位于关外的大禹矩阵一阵蓝光直入天穹,神白须周登楼两人重回川内。
而之后,张策言出梼杌城区转入穷奇城区,两线一阵,而之后,那位名为“听燕”的红发女子挟令入梼杌城区,以骁卫万刃门主暂任守关。
此前后削山叩关三次,挟卢干,方裴,巴子戚,顾听四人合力开阵,竟不敌。
那人手中持有奇特铭文,浩然之力强盛不衰,周天之变尽在掌握,大天之同不绝非非,好似圣人持物,顷刻间化风云为雷池,平干戈止杀剽。
而后拓元,檀上箴,刘振奇再叩关,那红发女子于关前以一对三,手中方寸之术惊才绝艳,奇门相术层出不穷,策之一术,登峰造极。
如此,穷奇城区一时间固若金汤,更为位于望风山的双李提供了绝佳的反击机会。
点朱砂暂退六众,将盘龙聚起的政势风向倾斜调转,也算得上捷报连连。
三日后,女娲城天都府。
又是两人同时同阶段的登阶,神白须在左,周登楼在右。
而距离入府大概上还有百步以内时,神白须突然停了下来。
周登楼岂能不知道神白须想的是什么,只不过这并不是他职权能够左右的范围。
而对于神白须而言,不过或是一场阴谋,或是一场恶战,他不指望自己一介外人在别家领地能深得信任。
他之所以踱步不绝,不过心中疑然不解。
“老白,这人要是怕啊,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所以神骁历来就尊重且铭记那些以死明志者,而这种人,在我们这个国家多的数不过来,多的史书装不下。”
“而那些所求所为者,并不是为了在岁月史书上留下几笔,只不过心中壮志难酬,又或怀才不遇。”
“这人呢,一旦有了执念,死亡这种东西就不再重要了,可人要是放不下这执念,也同样什么都做不到。”
周登楼看向神白须,在他看来,神白须怕死也很正常,可问题是他不怕,可他又执着。
成事与否,周登楼并不在乎,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神白须一介外人而已。
可神白须是因为他周登楼才承诺的邀请,那么他就有义务同他共进退。
“老周,你可能觉得我也是怕死的人,不,我不怕,我怕的,是不明不白的死,浑浑噩噩的死。”
“你说,我要是进了这个门,凭着里头的神仙就能得来一个报国安天下的计策,或者建议什么的。”
“那还要这个国家的人个屁用呢?”
周登楼眉头一挑,他没想到神白须的觉悟已经超越了死亡,甚至开始忧愁起这个国家人民的命运。
“当真先天下之忧而忧啊,老白。”
“世人所说的医者父母心,跟你也不搭调,你倒是,操心不少。”
“你不就是怕有头没尾吗?兄弟跟你同进这个门,你走不出来我还能出来不成?”
周登楼笑道。
“我自己的命,连累不上你,只是感慨唏嘘,这个国家,到底谁说了算?”
“人民?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灵?”
“圣人?还是你们或我们这些强大者,执政者?”
“还是所谓的天命?”
周登楼深深望着神白须,他讳莫如深,却也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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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相信神白须的目光与理解,他在等待,等一句话。
“走,老子今天非要讨个说法。”
神骁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
一个个怀揣大志心怀天下者的投怀送抱,以谏明智,虽都是为了权力与秩序的维序与传承。
可归根结底,这些人,更为的是众生。
那些历史的执政者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而那些人,往往就是这个国家的脊梁,更是风向标。
也因为这样,才会有如此多的人如此的前仆后继。
并非是为了那些所谓君主的山河万年,他们真正执着的,是于山河中耕耘众生的民众,所谓与民更始,即是如此。
天都府内,有人早早就在等候。
点朱砂坐在右侧的椅子上有些愁眉不展,她单手托腮,腿上摆置着一份册子,右手执笔百无聊赖的勾勾画画。
上御执早已在中央恭候已久,眼见神白须登门,才喜笑颜开,上前喊了一声白先生。
点朱砂闻风而动,抬头见那人独剩一臂,眉头先是一挑后是一皱,转而又恢复平常。
她将那乱七八糟的册子扔在一旁的桌上,竟难得的感到振作。
“于百忙之中唤先生回来,实属不该,只因老祖宗喊的太急,不得不马不停蹄,白先生见谅。”
上御执拱手作揖,愧疚道。
神白须不以为意,扶住上御执的手,摇了摇头。
“既受人所托,理当如此。”
上御执这才笑着点了点头,而看向神白须空落落的左臂,却又眉头一皱,神白须苦笑,说了句无碍。
“世事无常,琳琅满目,且莫问何以至此,只凭我一意孤行而已,我心中自有定数。”
“而且我也尚有疑虑询问,九龙作为神骁秩序构造者,放权于民,如今传我,可是我之错?”
在神白须的询问中,上御执有些沉默,他并非不愿意告诉神白须真相,而是所谓的真相,他自己也不知道。
老祖宗那边只是给了一道口谕,说要见神白须,无论当前形势如何。
但老祖宗也厚道,说倘若其中出了岔子,九龙会出力干涉。
神白须一听这话,憋的有点难受,却也没有说出来,她又看了看远处的点朱砂,后者察觉视线,同样看了过来。
她眼神有些幽怨,或许也因为九龙的动向问题,以及对于神白须为何能引起九龙感到匪夷所思。
“先生莫燥,九龙放权于神骁已经万年,不会因为政事情况干预国家,而我也以为,之所以传唤白先生,另有它意。”
“先生大可放放心心的去,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上御执给出的这个肯定其实也悬,他还真不能保证神白须之后的安置,但他必须去争取,毕竟是神骁有求在先。
在上御执的带领下,神白须来到一片净池。
欲通九龙所在千界,需要净身之后才能前往,而这个时候,神白须就纳闷了,神骁人就这么注重形式吗?
他现在本就一肚子火,没来由让不知道是神也不知道是人的东西传唤一下,就得万里回奔,开会匆匆忙忙的跟孙子似的。
这回来还非得净身才能见,那群神仙,就这么高尚?
周登楼眼见不妙,上前拍了拍神白须的肩膀,摇了摇头。
后者心领神会,长长吐出一口气。
周登楼转过身去,这种场合他不感兴趣。
上御执亦是如此。
而偏偏那个点朱砂,不识抬举,只是站在远处不温不火,神白须瞥了她一眼,后者信誓旦旦的点了点头,根本不转身。
神白须无奈,只得上前一步,脚踏入净池,那水流自行上身。
宽衣解带后,于净池之中,神白须隐入尘烟。
再睁眼,他身已至蓬莱,而面前,是一座瑶池,池中莲花八朵,颜色各异,大小各异。
褪去衣服的神白须如今身着一件锦绣白袍,风度翩翩,袍绣鸾凤,华贵非凡。
呼————
白鹤扑翅,落于高台,随后黄鹤展翅,落于神白须身旁,绕着他,低声青吟。
只是突然,神白须抬手一拍,结结实实拍在那黄鹤脑门上。
那黄鹤一惊,展翅哀鸣而逃
“好个不识风雅的粗鄙俗货,那黄鹤与你何干,小小狂徒,竟出手相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