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这一次,神白须前冲向前,却并没有震响鼓声,他开始近身缠着媚娘,不再刻意的追那枚绣球。
两人拍掌击球,神白须一脚将绣球高高踢起,哪知媚娘衣袖丝带稳稳缠住了神白须的右腿,她探手一抓丝带,直接控住了神白须迈出的步子。
砰————
媚娘一扯,舞步向前,躬身躲过神白须抓来的一手,身姿灵动,贴着神白须腰间一转,竟缠住了神白须。
好似五花大绑般,神白须不得出力,被媚娘一拽,转了个圈的后退。
叮铃————
几乎呼吸之间,绣球再落下,仍旧被媚娘顶在脚尖。
不过这一回合,没输也没赢,仅仅只是捉弄了神白须一回。
而另外一边,点朱砂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处冕鼓之上的演出,而她没注意的是,之前站在殿门之外的武侯执众都已经站到了她台阶之下较远的地方。
而此刻,在她的另外一侧,走来一位身穿青衫的清逸男人,点朱砂望去,后者躬身拱手作揖,点朱砂摆摆手。
“朱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男子笑道,毕恭毕敬的一躬身。
“武侯的执众怎么也跟某家小娘似的,小家碧玉般躲守在小阁楼子里,神策传闻中的六壁如今分成三股,就家道中落了?”
“比不得柳柏苑六宫七郡,毕竟是南国雄才厚略熏陶,神策六壁也仅仅都是些只会在沙场上争凶斗狠浴血奋战的武人。”
“没什么排面。”
砰————
远处鼓声再响,神白须的回合。
“那也就是说武侯六州主都随门主沆瀣一气了?”
“外人说她苏禾调内合外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两股政势你争我抢这些年了早就根深蒂固了,还是说作为十二门中武力最盛的武侯门,也都害怕现今世人捧讨的世族遗乱?”
“又或者对她上御出云今后的万邦盛世也神往已久?”
眼下点朱砂的质问具有一定的压迫与攻击性,只是她笑眼观望着远处神白须捉捉摸摸的滑稽姿态,形成格外特别的对比。
“先生伶牙俐齿,小辈不敢妄加揣测。”
“是不敢,还是不愿?”
清逸男子却是沉默下来,同样看向远处冕鼓上的神白须,此刻那一白一紫好似互成犄角,你来我这,鼓声阵阵。
“唐折桂说,万年传承的神骁要靠一个外人平蛮治乱,骁卫不堪大用目光狭窄。”
“云子廷以为,上御出云虽出世不久,却有经韬纬略,同样作为上御一族传承,她未必就比上御执差。”
“至于孟轲与姚简章,二位在当日会议中一言不发,总有人会选择中立,也许这两位有不同的看法,只是没有端在台面上。”
“至于我狄俞生和季乐,行本职之事。”
所谓的本职之事意思就是听老大的。
点朱砂听后微微点头,神色无波无澜,这也是狄俞生最怕应对的状况。
眼前这位城府太深,能总司万刃同天罡之职就代表着她在神骁的影响与地位,武侯门在十二门一事中一直左右不定,一是担不起世族之乱的遗祸,二是不敢触动这位万刃天罡。
说是中立,其实也是浮不上去沉不下来。
而一开始最令狄俞生吃惊的并非访政之人不是音绕梁,而是神白须。
此人前些日子刚回神骁不久,就带回了个重磅消息,保下白下霁根本就是求死之举,甚至还要拉骁卫一同下水。
“唐将军说的对,骁卫如今的状态要心系一介外人确实不堪大用,毕竟传承这东西,有人传也就有人断。”
“可现如今武侯门青黄不接,神策天枢同样在十二门政势上左右不定,他们就有胆子肯定盘龙会是省油的灯?”
“云子廷向来明智,权力不能左右人的意志,可每一个选择也代表一个代价,现今的武侯门承担得起吗?”
“至于孟轲与姚简章,两位不输于骁卫地煞的实力,无论站队哪一方,都不吃亏吧?”
这时的点朱砂才看向狄俞生,后者心中一沉,几番评价都算不上中肯,多于贬低。
的确,曾经主张激进时代的武侯门在政势上是不退步的态度,即便是曾经面对李布施施压武侯门也未曾有过分裂。
而如今换做了一位女子执掌,开国功臣都去了神策,不免得就落下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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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经武侯门的顶梁柱仍旧还在,六州去其二,而以后填上来的,有过而无不及,眼前这位狄俞生就是。
“现在的武侯门的确没有同盘龙会和骁卫叫板的资本,在政势中随大流也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直至这句话之后狄俞生才缓缓突出一口气,还算是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砰————!
雷声再响,神白须被媚娘一掌推在心口,他不退反进一手拽住媚娘袖口,失了衡的后者干脆的骑上神白须。
转身抽势之后,神白须就势一甩,脚尖一踢绣球,却被媚娘甩袖一拍,再想去追被媚娘压腿一抽长袖拽了回来。
砰————
绕过神白须后的媚娘脚跟一提,绣球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先生只顾眼前可是会吃亏的,大动干戈何其不明智?需徐徐图之。”
“纸上谈兵何其容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需知兵贵神速,犹豫不决,只怕一鼓作气再而衰。”
两人对视,前者笑眼眉开,后者神色肃穆,争胜之势尤盛不衰。
“俗话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先生穷追猛打只会徒劳无功,岂不闻我神骁阴阳调和之说?”
神白须眉头一挑,转而又一皱。
“你我势同水火,你中无我我中无你,谈何共同?”
“先生目中无人,只苟且于眼前,岂不知未卜先知?”
神白须迈开一步,手掌一握。
“说不过就要打?先生倒也是小家子气,竟和我一介小女子赌气。”
媚娘莞尔一笑,看着神白须握拳更是眉开眼笑。
只见神白须横身弓步,撑开手臂一手朝上一手朝下。
呼————
此刻神白须的动作同初入神骁盘古城区神庭门在武圣陈也先如出一辙,一双大袖猎猎作响,环绕青红色的电丝。
砰————
鼓声响,雷声来,风雨至。
神白须步步紧逼,在欲即欲离间错手徘徊,他大袖鼓气,同媚娘作前后之争。
他一身古朴拳势罡风阵阵,其刚直不阿之力即便是媚娘泄劲横推仍旧不歪不斜。
眼下之势神白须似乎死缠烂打,屡次击飞绣球牵扯绣袍拽动媚娘,让其脚跟不稳,以至于因为两人步子奇快而鼓声阵阵。
呼————
神白须横推一掌,媚娘推手一挡,本以为前者会趁势向前,却不料神白须探手一抓媚娘胸口丝带,稳稳的把她拽了回来。
委实媚娘也是一惊,好在她横推一推抵住神白须胯部。
“啊……!”
哪知神白须伸手一抬媚娘大腿,右脚向前一伸,直接扯的媚娘惊声一叫,惊魂未定之余就被神白须扯住手臂丝带缠住就势一甩。
丝带层层释开,媚娘势不由己的被弹了出去,好在神白须拽住丝带一扯,才堪堪停下。
叮铃————
神白须伸手稳稳接住绣球。
“先生好不知羞!”
媚娘面泛红潮嗔怒道,胸口因为神白须探手抓松的丝带倾泻大片春光。
神白须伸手卷起被撤掉的丝带,缠在绣球之上。
“不服气?不服气就来枪啊。”
他垫着绣球,面色戏谑,咧着嘴角笑道。
殿门前的点朱砂眼袋含笑看着远处冕鼓上的一幕幕,神白须从生疏到反客为主的过程也是转变的极快。
他此刻脚尖点着绣球,步子相当熟稔,在两人接下来的交锋中神白须成为主导。
逐渐适应了媚娘那一套只会守不会攻的步伐之后,神白须渐渐开始大开大合,很显然,这家伙在之前同陈也先的切磋中偷学了不少。
以至于他那一双猎猎作响被风灌入鼓起的大袖都极为神似,一身罡风毅劲游走,势走龙蛇。
砰————
媚娘一个不准,被神白须掣腿一拌失去平衡,好在她身轻如燕借力一抓神白须袖口,翩翩而起。
呼————
这才刚刚两人错身,好不容易止住身形的媚娘被神白须甩动长袖身退勾住腰身,猛地一拽又滑了回去。
而此刻,鼓声响了,响的并不是脚下的冕鼓,而是神白须一脚抽出绣球踢在媚娘身后高高悬挂的迎春鼓。
绣球还未落下两人便辗转交手,神白须身姿灵燕,缠着媚娘步步退后,抬手间拽住丝带不是一拉就是一扯。
而他整个人就好似一条泥鳅似的在台上围着媚娘来回迂回,招架不住的媚娘被拉扯的气喘吁吁。
砰————
春鼓再响,随着神白须掣肘媚娘的动作,两人一牵一扯,媚娘原本轻柔的舞姿被神白须扯的稀碎,无奈的陪着神白须跳了一段西方舞。
圈圈绕绕,绣球在神白须的脚上来回翻转,花哨好看动作极为灵动,这不禁就牵扯到神骁的一种古玩物,又或者一种技艺,蹴鞠。
砰————
媚娘现在已经退身于后,整个冕鼓已经成为神白须独奏的舞台,随着他劲酷的动作来回翻转,蹴鞠在春鼓上弹了又弹。
而整个天门台更是鼓声阵阵,雷声澎湃声,声声不绝于耳。
雷春鼓,这理应是神骁女子起舞祈雨的一种古祭礼,也不知道神白须是玩开心了还是来劲了,阵阵罡风撞在鼓面上竟泠泠悦耳。
有节奏的点鼓,力道猛劲的响鼓,绵绵不尽的连鼓,频频到来。
“看来这位西方来的外地人,比咱们本地人还要接地气许多啊。”
狄俞生喟叹道,笑了笑。
一旁的点朱砂好似自同神白须一行开始,就没停过笑,只觉得这是个活宝,一趟下来乐子太多。
这神女擂鼓祭礼让他一个大老爷们跳出花来了,真不知道那一旁的媚娘是羞还是喜。
这场开阵鼓议事在武侯门媚娘的提出下,由神白须结束,一场下来,众人虽然心思各异,但也没说有和骁卫政方有唱反调的。
只不过媚娘的态度仍旧云里雾里,即便是神白须也摸不准这女人究竟是如何作想。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心情多变,看似好玩,实则心思细腻。
而眼下,万里明灯不夜城俏然走入夜幕,整座武侯门千灯万盏。
神骁古代的繁华仍旧一路沿袭至今,而且如今的神骁人仍旧崇古,哪怕是在如今高楼大厦林立的繁华都市中,也会有古城坐落人家。
仍旧会有在夜市中挑灯夜游者,而随着欢庆佳节的一个个到来,对节日的庆贺也就愈来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