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殿外,辰时即到,百官正待入殿。
礼部一众官员,交头接耳。
郎中孙骏压低声音,字字诛心。
“那齐烨可谓猖獗无度,倘若工部官员皆有罪,为何陛下要革了他的亲军司卫之职,太子殿下又为何亲自前往刑部将人放了出来。”
一群礼部官员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已是打听清楚了,那劣迹斑斑的齐烨,竟在皇庄旁重建那乌烟瘴气的抱央楼,此事,千真万确。”
一众礼部官员满面错愕之色,皇庄盖青楼,这小子疯了不成。
礼部右侍郎皱眉问道:“皇庄皆是宫中产业,太子殿下统管,宫中知道此事吗?”
“回大人的话。”
孙骏低声回道:“昨夜下官寻了东关属官,太子殿下是知晓此事,只不过那皇庄荒废许久,齐烨想要租用罢了,而太子殿下断然不知是用来干那下三滥之事,必然是被齐烨蒙骗了,那东宫属官还说,说是开什么足疗之用,也不知是何意,不过总之定是蒙骗东宫,抱央楼那些妓家去了不少,妓家都去了,哪能是什么好去处,污人视听,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齐烨有这么大胆子?”
“若无这么大胆子,岂会拳打工部又抓了所有官员。”
“倒也是。”
右侍郎点了点头,回头看向左侍郎与尚书二人。
礼部尚书和睡着了似的,不言不语。
再说二把手左侍郎,微微叹了口气:“若是别的事,与我礼部无关,可事关皇庄,孙郎中你又知晓了此事暗自打听了一番,那便弹吧。”
“孙骏。”
一直默不作声的礼部尚书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道:“记得你与老夫说过的话,只因公义,并无私怨,若是事后叫老夫知晓了你藏了私心,莫要怪老夫翻脸无情。”
孙骏吞咽了一口口水,连忙躬身施礼:“老大人安心就是,下官只是因看不过齐烨所作所为,并非私怨。”
“那便好,做吧。”
说了这一句后,正好鸣过了鞭,礼部尚书老大人迈步走上了台阶。
其他礼部官员见到尚书都首肯了,一个个摩拳擦掌。
文武百官开始入朝,天子康老六端坐于龙椅之上,玉冠遮挡住的面容略有几分疲惫之色。
各地的奏折陆陆续续传来了,多是雨季受灾,看了半夜,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今只能希望地方官府调度有方,官粮能够及时发放以及妥善安置灾民。
其实雨季每年都有,或大或小或长或短罢了,朝廷也好,地方官府也罢,也都早有准备。
可无论准备的多完全,总是出岔子,也总是有理由,仿佛是个怪圈被诅咒了一样。
康老六不是自幼长于深宫不知民间疾苦的人,心里哪能不清楚地方官府是怎么回事,可蛀虫太多了,杀了一茬,又冒出来一茬,怎么都杀不完,也怎么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除非,连当地世家一起干掉!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无声的叹息着。
自从上次见了季渃嫣后,他总是在思考一件事,当代事,当代人解决,实在不行就不要人设了,直接大举屠刀,反正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身后名哪有万世江山重要,至少屠刀在他手里还能掌握个度,要是直接退位了让康骁来即位,那这屠刀很容易伤人伤己。
“陛下,陛下。”
文德弯下腰,轻声说道:“礼部郎中孙骏等人出班了。”
从上朝就魂游天外的康老六,瞳孔聚集在了一起,这才注意到六部九寺已经奏完了事,班中站着七个礼部官员,为首之人正是孙骏。
“陛下,倘若再是姑息下去,叫百姓如何做想,士林如何做想,天下人如何做想。”
孙骏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微臣恳请陛下,严惩齐烨,以儆效尤。”
“齐烨?”
康老六有点发懵,他根本没注意听礼部一众人出来说了什么。
文德知道康老六刚才发呆了,再次提醒道:“齐烨在城南荒废的皇庄盖了青楼。”
“什么?!”
天子一脸懵逼,不是不明白皇庄盖青楼的意思,而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竟然有人能干出这种事,这他娘的比造反都扯。
文德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一下,无非就是孙骏等人“检举揭发”齐烨,说齐烨在城南皇庄大兴土木,要盖青楼。
盖青楼不是不可以,问题是那是皇庄,那是皇室产业,皇室盖青楼,这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然后再朝着皇宫的方向吐上一口口水,这无疑是开朝以来皇室最大丑闻。
天子的眼眶暴跳,这也就是齐烨没在眼前,要是在的话,他绝对亲手掐死齐烨,然后再写好遗书马上传位,不,传位也没用,应该是马上派人将太子、皇太孙赶紧送出京城,远走海外,至少还能给他们老康家留个后。
天子气的都哆嗦了,低声叫道:“竟还有此事,齐烨,齐烨难道是身患绝症不成,为何要整日…”
说到一半,天子神情微变,看向殿中孙骏。
“若是朕记得不错,这孙骏…”
天子的声音很低,只有文德能听到:“便是贪墨官粮的其中一人,是吧。”
“是。”
“齐烨将所有人都抓了,唯独没抓到这孙骏,卓娃子说是尚未查到铁证,然而如今孙骏在大殿之中攻讦齐烨,难道…”
“老奴不知。”
文德也觉得孙骏说不定有私心,人家也不是傻子,其他人被抓了,能不打草惊蛇吗。
天子同样想到了这一茬,在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他不会妄下定论,哪怕现在他神烦齐烨。
“朕自会叫太子彻查此事,倘若真如你等所说,齐烨…”
顿了顿,天子表态 :“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