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被伤后需诊治,二百文,少说也要二百文。”
“那二十呢?”
“伤筋动骨需百日将养,可百姓哪里能歇那么多久,至多二十日便要再次上工。”
“六百什么意思?”
“每月工钱,六百。”
“六呢?”
“文,六百文,养活一家六口。”
“五又是什么意思?”
喻斌垂下了目光,摇头叹息道:“大人若是被飞马所伤,只歇了二十日,岂会痊愈,本是病躯还要劳力做工,伤病成久病,久病为重病,重病不医,焉有命在,那些人,非是纵马伤人,而是纵马害人!”
齐烨眼眶暴跳:“十二又是什么意思?”
“顶梁柱没了,家中男丁便会上工养家,十二岁,学生见过最小的,十二岁的娃娃去上了工。”
“二百又是什么意思?”
“文。”
“文?”齐烨瞳孔猛地一缩:“二百文,十二岁的孩子上工,每个月只能得二百文?”
“不错。”
喻斌站起身:“君不见,臣不见,君臣只见春夏秋冬,却不见这四季百姓,君不见,臣不见,是不愿见,还是不得见,若是大人觉着是不愿见,那此事还是草草作罢,若是大人觉着是不得见,那便叫君臣见上一见,见了,此事才有机会做成,待君臣见了后,学生再为大人出谋划策。”
话音刚落,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外面传来了梆子声,午时,到!
喻斌拿起黄纸,唰唰唰的撕的粉碎,随即拱了拱手:“学生知晓京兆府膳房何处,这便去用饭,他日,若是君臣愿见,学生再登门拜访助大人一臂之力。”
说完后,喻斌转身就走。
齐烨没吭声,望着地上散落的碎纸,瞳孔有些不对焦。
刘旺没去拦,喻斌也没留步,足足过了好久,齐烨木然的坐在了凳子上,双目涣散着。
最初,他只是想着弄个马牌,然后以此来刁难那些骑马的公子哥、世家子,然后还有第二步,第三步,一点一点通过合法、合理的手段“围剿”这群家伙。
一群公子哥们骑着马在城内城外撞伤百姓,有,不是没有,也很多,这件事齐烨也知道。
只是他从来没深想过这里面的问题,那就是被撞伤的百姓,百姓所在的家庭,家庭成员遭受的苦难等等等等,这些问题,齐烨从来没深想过。
喻斌的一番话,让他想到了后世,后世的百姓们的苦难。
一场大病,一场飞来横祸,拖垮了一个人生,从而又影响着家庭中数人的命运。
大病、大灾、横祸,背后的罪魁祸首又是谁?
有病没钱治,是因得了这绝症一般的穷病吗?
飞来横祸能否杜绝,如果能杜绝,又为何没有杜绝,将人推入绝境者,又是否心存悔意,还是不曾驻留回身只是淡然离去?
“找人去皇庄,将阿卓和老段叫来,灾民的事全权交给公输甲。”
齐烨终于开口了,一开口,便又是不长记性,欲做他总是会做,嘴上却总说着不想做,做过又后悔的事。
“今日开始本世子只做两件事,所有撞过人的全给我认罪伏法,所有想骑马的,全都考取马照!”
过了片刻,旺仔回来了。
“少爷,那小子倒是好文采,春夏秋冬,连小的都能看懂,那就是诗吗?”
“诗个屁,要是诗的话,那我也会做。”
心烦意乱的起来站起身,抓着毛笔也想写点什么,写出让人重视,让人联想,让人觉得很高大上的某些玩意。
结果憋了半天,写出了几行字。
我,高考考了六百多分。
考上了。
二一一西北大学。
来到学校。
却发现。
给我上课的是。
考了二百多分的。
作家贾浅浅。
放下毛笔,齐烨哈哈一笑:“现代诗也是诗,哈哈哈哈。”
刘旺看了一眼:“少爷,这是什么?”
“诗啊。”
“诗?”旺仔下意识说道:“这不狗屁不…少爷果然好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