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心里直骂娘,这事康骁倒是和他说了,提起这事就来气,自己这个当爹的,怎么还成儿子的护卫了。
不过也没招,现在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其实今天康老六出宫也没个什么具体的事,就是想见见齐烨,没特别的理由,再一个寻思旁敲侧击看看这小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动向,别在和之前似的总是导致自己最终无能狂怒生闷气。
老六也是看出来了,齐烨就是个不消停的主儿。
除此之外,老六也有点犹豫要不要告知齐烨自己的真实身份,反正早晚都得知道。
不过在此之前呢,老六寻思先打打感情牌,爷俩将关系处好了,然后等有一天齐烨知道他的身份后,惊恐万分,倍感荣幸,受宠若惊,感恩戴德,诶呦呦,您竟然是皇帝陛下,没想到这么大个皇帝竟还对我这么好,我可太感动了,没别的,以后您说往东小子绝不往西您说打狗小的绝不撵鸡!
“老夫虽与你相交不深,不过当初首次谋面便对你欣赏的紧,也莫要以身份相称了,太过疏远,来,齐烨。”
老六再次拿起酒杯:“再饮一杯,望你崭露头角尽施才学,他日飞黄腾达。”
“多谢六爷。”齐烨赶紧拿起酒杯:“小子也祝您大展宏图,封侯拜相。”
老六:“…”
文德差点没乐出声。
老六干笑一声,喝了这杯酒,心里骂了一声,你他娘的才封侯拜相,你全家都封侯拜相!
两杯酒下肚,老六顿感无奈,又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仿佛和齐烨有关的事,自己总是如此无奈,还毫无办法,真要是给自己整急眼了有什么措施吧,最后丢人闹心的还是自己。
放下酒杯,深深看了眼齐烨,老六百感交集。
其实打从心眼里讲,他是欣赏齐烨的,哪怕不考虑这小子是齐怀武之子,他也依旧是欣赏的。
敢于大闹工部揪出那么多贪官,虽有勇,却少智。
敢于与岚山侯府针锋相对,虽无惧,却少谋。
能够救济灾民,虽有德,却少虑。
马牌一事,更是欠缺考虑,若不是赟乘泰去了一趟了解事情,此事说不定就会不了了之。
之前在皇宫中,老六复盘了齐烨最近的所有动作,就一个想法,如果这些事让他来干的话,他可以干的更加完美,更加妥善,齐烨折腾这么多事还完好无损,大部分应该是出于运气。
只是现在见到了齐烨,见到了这小子嬉皮笑脸的模样,康老六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真的只是凭着运气?
“马牌之事,老夫也听闻了。”
老六收起了笑容,直勾勾的望着齐烨的双目:“心中好奇的紧,为何不通禀宫中?”
齐烨依旧笑着,笑的很是莫名:“我都被开革出亲军了,怎么通禀。”
“莫要糊弄老夫,此事干系重大,影响深远,你亦知是良政、善政,即便无法宫中行走,为何不叫京兆府府尹张瑞山入宫秘奏。”
“怎么没叫人入宫,抱刀司统领卓将军不是去了吗。”
“不错,老夫倒是知晓此事,可卓统领只是言谈马牌之事,未说收益,未说良善之处,只提了百姓得失。”
齐烨也收起了笑容,直勾勾的望着天子:“百姓得失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事吗,如果百姓得失不重要,敢问六爷,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比百姓得失更重要,难道是朝廷得钱财?”
老六眉头一皱:“朝廷得了钱财,亦是要用到百姓身上!”
不过是三两句话罢了,二人颇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模样。
齐烨耸了耸肩:“是吗,谁负责用到百姓身上,马岐山、孙骏、张巡,还是汪贤逸?”
“此言差矣,难道朝堂之内,皆是汪贤逸、张巡、孙骏之流?”
“打个赌呗。”
齐烨突然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身子前倾,满面戏谑:“我若是能在朝堂上再抓到不下二十个汪贤逸、张巡、孙骏这种鸟人,你如何说…”
“这…”
“你不敢说,好,我敢,要是抓不到,我齐烨的项上人头你拿去。”
包老六,沉默了。
或者说是,天子沉默了。
文德满面尴尬之色,如坐针毡。
沉默了半晌,包老六淡淡的说道:“朝堂之上,还是有清官的,有忠臣,有贤良,不在少数。”
“五成?”
“五成?”包老六哭笑不得:“少说八成。”
“哇哦~~~”
齐烨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大殿上朝至少百人,掌管天下万民的朝廷的一百人里面,竟然有八十个是清官,贪官污吏才只有二十个,赶紧叫礼部张贴告示啊,可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天下万民,好叫百姓欢喜鼓舞,每五个官员里面才有一个贪官,百姓不得开心死啊。”
包老六:“…”
背后的文德看了眼老六。
你说图啥,你就说你图啥吧,好好的皇宫不待,非跑出来找刺激,有病吧。
本来老六就够闹心了,旁边看热闹的旺仔突然开了口。
“少爷,那他算的也不对啊,工部才多少官员,抓紧去二三十个,都占一半还多了,一个衙署就一半多,那朝堂…”
齐烨笑道:“工部不一样,工部在朝堂上没什么实权。”
“没实权还敢贪这么多,那有实权的,得贪多少?”
“也是啊。”齐烨还真就认真思考了起来,可不是怎么的,没实权都敢这么贪,有实权的不得起飞啊。
俩人一唱一和,老六的后槽牙又开始隐隐作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