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打法没什么不好,就是有一个缺点,费命,双方都会伤亡惨重,极为惨重的那种,最后很有可能是先锋军被打残,而南军所有步卒战损超过至少五成,但是弓骑营会不断绞杀敌军。
除此之外,沈菁忠一定误以为遭受三方面打击后南军会再派大军正面冲击,一个闹不好就不是被打残了,而是被打溃。
白修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为了吃掉所有脱离本阵的敌军,七八千人左右,先“吓退”后方敌军,再围上靠近城墙的敌军,最终绞杀。
等沈菁忠意识到中计的时候,刚刚后撤再下令前进的话,那纯属是七十岁老妪怀了八胞胎,全得赔进去,连军阵都结不成。
就连齐烨这个外行都看明白了,深深看了眼白修竹,满心敬佩之色。
原本只是斗将罢了,意外频出,随着一支冷箭袭来,场面彻底乱了起来。
可白修竹却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最正确的决定,并且将利益最大化,以最小的损失消灭最多的敌军有生力量,可谓是老而弥坚,越坚越挺,越挺越硬。
满身鲜血的阿卓与灰头土脸的喻斌跑上了城墙,二人傻笑着。
抓了四大部落之一的木鹿首领,这份功劳虽比不上先登之功,那也比夺旗高上不少,令一个寻常军士连跳数级升到校尉都绰绰有余了。
二人不在乎功劳,主要是喜欢出风头。
白修竹依旧没有看向二人,甚至一把将旁边有些挡视线的“公输哥哥”粗暴的扒拉开了。
这就是大帅的素养,平常怎么都行,一旦进入战时,一旦麾下在战场上搏杀,老帅六亲不认,亲爹来了阻碍他都得被一脚踹下城楼。
“一刻钟后,收兵!”
白修竹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这个命令下的有点早,不止是早,而是嚣张,太嚣张了。
敌军数千人,虽然很快就被四面围攻插翅难逃,可这是几千人,不是几千头猪,就是几千头猪,也未必在一刻钟内杀的完。
下完了命令后的白修竹快步走向了最西侧的城墙,他要知道之前埋伏在山林中的那五千敌军是否敢追击果毅营。
齐烨和康骁等人没离开,直勾勾的望着战场。
最终,包括旺仔,哪怕就是连龚信,都恨不得夸赞一声牛玉门!
一刻钟,其实不到一刻钟,那些被孤立无援的敌军已经开始溃不成军并且溃逃了。
战场就是这样,打十分钟,前九分钟,可能战损连一成都到不了,但是如果第十分钟有一方一旦溃逃,想要逃,不打了,那么这一方的战损就会直线升上,瞬间直线上升。
这也是白修竹的厉害之处,他不但了解麾下,更了解异族。
弓骑营是骑着马杀回来的,烟尘弥漫,从正后方,这就给了这些异族一种错觉,后方打起来了,无力支援他们,而不是单单的撤退,让他们放弃所有希望,只要是绝望了,就会溃逃,溃逃了,死的更快。
前方、左右两侧是步卒,后方是不知多少人的骑卒,怎能不逃,怎能不溃。
一次斗将,沈菁忠损失了近万人,而且还被活捉了一个部落首领,这一切,从即将日落到彻底入夜,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罢了。
齐烨望着战场,心中百感交集,既是见到了战阵杀伐,片刻间就会令无数人死于刀下,也是震惊于南军的战斗力。
一直以来,他以为边军只擅长“守”,而同样以“守”与“稳”出名的白修竹,估计就能打打守城战,因此南军的战斗力未必有多强,一旦离了城墙出关作战,同等兵力下,未必是那群天天在山林中上蹿下跳的野人们的对手。
现在他知道了,白修竹,牛玉门,边军,也牛玉门,南军,真他娘的牛玉门。
不是南军善守城,无法出关而战,而是这样的机会不多,很少出关而战并不代表他们出关而战后战力大打折扣。
那一杆铁枪左冲右突的余思彤,带着一群骑卒,仿佛人形绞肉车一样,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那右手举着大盾左手长矛的勇字营,所向披靡,长驱直入,横冲直撞,若是撞不动了,长矛刺出,如同矛林,无人可挡。
那身穿如同校尉甲胄的果毅营步卒,也叫刀卒们,最是悍勇,比山林中的野人们还野,也是各大营中唯一不使用制式长刀的悍卒们,如同手术刀一般锋利,转瞬之间就将敌军七个的七零八碎。
那十二人一伍组成战阵的步卒们,可攻可守,攻时散开,守时紧靠,绝不脱队。
南军,悍勇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