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是你!”
痛苦的季元思突然暴起,扑倒了晕死过去的沈菁忠身上,死死的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季元思额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是你们这些狗日的,这些应遭天打雷劈的祸害,畜生,是你们杀了司卫,杀了边军,杀了那些好人,杀了那些不应死之人人!”
季元思不断的用力着,眼看真的要活活掐死沈菁忠时,龚信抓住了他的肩膀。
“当战争来临时,最先战死的便是仁慈与良知。”
龚信轻轻的抓着季元思的肩膀:“可让仁慈与善良之人活下来的,是勇气,季元思,太子少师之子季元思,南野因你而存,勇哉。”
“可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啊。”
季元思无力的松开了手臂,瘫坐在地上,眼泪一串一串的流淌着。
“司卫,那些司卫,那些我所熟悉的人,他们都死了。”
季元思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觉得战争不应该是这样的,那些司卫,都是好人,好人,不应该就这么死了。
“清理尸体!”
突兀的声音从台阶方向传来,在旺仔的搀扶下,双脚发软的齐烨一步一步走了上来,跨过了晕倒过去的太子,跨过了一具又一具尸体。
“袍泽尸体运送到越州,敌人尸体就地焚烧。”
齐烨的脸色极为苍白,看不到任何一丝情感:“将沈菁忠挂在墙头,每日割下一块肉,明年今天之前,不准死,明年今天,明年今天此时此刻,五马分尸于城外,告慰南边关辅兵营战死同袍英灵!”
说完后,齐烨一把将季元思拉了起来:“想哭,滚出南野哭去,不滚,就将所有中毒的伏兵全部带走,悉心照顾。”
“姐夫,我…”
“滚,还是留!”
季元思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去救治伤兵了。
当季元思离开时,齐烨挣脱开了刘旺,冲着季元思的背影深深施了一礼。
直起身,齐烨挺直腰杆,无比的骄傲:“他叫季元思,是我小舅子,他是我的家人,我们是一家人!”
战马疾驰,马蹄撞击地面,大量的骑卒从城外赶来,正是弓骑营军伍,足足两千人。
齐烨转过头,又望着数不胜数的尸体和昏死过去的伏兵们,骂出了声。
“白修竹,本世子依旧…田文静!”
弓骑营骑卒身上没有血污,代表刚刚并没有出城而战,既没有出城而战,完全可以来南野帮助辅兵守城。
“姐夫,姐夫!”
抬伤员的季元思回过头,满面惊恐之色:“姐夫,是…是马将军,马乾程马将军。”
齐烨神情大变,连忙跑了过去。
果然,是马乾程,军从守备马乾程。
马乾程身上插着两支箭矢,早已死了多时,旁边是十几具敌军的尸体。
齐烨,极为木然。
望着尸体,喃喃的说不出话来。
程文广的义子,一身统兵作战的本事连太子都心生招揽之意。
可明明有着远大前途的马乾程,甘愿做一个上不来台面的军从守备。
齐烨,还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结交一番。
没来得及询问一些关于程文广的事。
没来得及交交心,问一问为何不愿担任军职。
好多好多没来得及,太多太多的没来得及,人,却死了,死在了城头之上。
这就是战争,杀伐,这就是战争与杀伐的无情之处,让很多很多人,后悔着太多太多的来不及。
“阿卓!”
齐烨突然面色剧变:“阿卓呢,阿卓在哪。”
远处,一只手臂突然从一堆死士中高高扬了起来,攥着拳头,握着长刀,握的,是那么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