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回道:“李村的新卒说,想要战功就要陷阵,陷了阵,早晚人头落地。”
白修竹破口大骂:“哪个新卒再是妖言惑众,给本帅抽,用鞭子狠狠地抽。”
周宝认真的说道:“俺们不怕人头落地,杀敌,成,陷阵,成,怎地都成,粮饷可不能少,俺娘说存着,将来朝廷给了田,拿着钱给俺说媳妇儿。”
白修竹刚要翻身下马,好好给周宝讲讲这南军的辉煌战绩和军中传统,一名亲随匆匆跑了过来。
“大帅,城外来了人,来了官家的人,还带着不少兵备府的人,官轿中乘坐的正是青州知…”
说到一半,亲随注意到了周宝,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转过身背着周宝交给了白修竹。
白修竹展开一看,猛皱眉头。
纸,捉拿告示,上面画的正是周宝,下面还有数十个名字,出自哪里,犯了何事等等等等。
令白修竹皱眉的是,上面盖着的印信竟是知州印,而非知府印。
如果知府是市长的话,那么知州就是省长。
按照通缉令上面写的,那就是打家劫舍,而且不止一次,还害了良人性命。
周宝等人犯的事,白修竹知道,并且知道的极为详细,琥州这群人说是打家劫舍,不如说是劫富济贫,至于害了良人性命,那也是这所谓的“良人”先祸害了百姓。
事是这么个事,可按照律法来讲,周宝等人的确犯了法,上纲上线就是大罪。
“青州知州…”
白修竹低声问道:“怎么还闹到知州府那里?”
“不知,知州曹大人亲自来的。”
“什么?”
白修竹面色一沉:“吕家不过是青州下辖下县的大族,如何能请得动曹知州?”
李蛮虎压低声音:“大帅,若是曹知州亲自来了,琥州新卒怕是保不住了,曹知州可是赵国公唯一…”
“本帅知晓。”
白修竹那脸阴沉如水,原本以为最多就是闹到知府那边,他白修竹好歹是边关大帅,知府肯定要给些颜面的,可若是闹到知州府的话,那就不是给不给颜面的事了。
东、南、西、北、四地,一地三道,一道一知州。
地方官府和边军是两个系统,从官职上来讲,文武不相干,从品级上来讲,人家虽然比白修竹品级低,可知州是文臣,能够直接将奏折和密信送到朝廷与宫中的人。
除此之外,青州知州曹权国还是老国公的女婿。
赵国公宇文檀在朝廷上倒是没什么话语权,也不上朝,但是身份尊崇,京中勋贵之首。
京中的这群勋贵虽然都是不招人待见狗都嫌的玩意,只是好歹混京中的,办事办不成,搅和事的本事天下第一。
就连远在南关的白修竹都知道,这群狗日的帮忙帮不了,祸害人一个赛一个。
回过头,微微看了眼似是意识到什么的周宝,白修竹陷入天人交战之中。
他肯定是想保周宝这群人的。
只是作为边关大帅,一边是整个南边军,一边是琥州新卒,他只能选南边军。
刚刚结束大战,朝廷的嘉奖封赏还没下来,如果这个时候出岔子了,朝廷对南军有意见,南军的军功,靠着战死军伍得到的军功,说不准会大打折扣。
沉沉的叹了口气,白修竹刚要开口,一顶官轿,百余青州兵勇,已是入了城径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