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何机密之事,见姑娘是外地来了,就当卖个趣儿与姑娘说道说道。”
说罢,掌柜的倒了杯茶,放在了空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熊琪是真的来了兴趣,对齐烨有关的事,她都有兴趣,有兴趣,是因要了解,了解,是因为等见了她爷爷后“告状”。
熊琪坐下后,掌柜的垂着手:“咱这雅食楼和旁的饭庄可不同,旁的饭庄东家,多是达官贵人,咱这雅食楼的东家,是个厨子。”
“厨子?”熊琪满面狐疑:“本姑娘见你这饭庄倒是几分别致,东家怎会是个不入流的厨子。”
“咱这东家大号孙四,年幼时跟着长辈去了京中酒楼做厨子学徒,去时才是七八岁的娃娃,这一混迹便是二十年,存了些钱财,家中说了亲事,便回了南地。”
掌柜的摇头叹息道:“哎,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回了南地,四爷在官道上还遇了匪,盘缠和家当没了不说,回了老家,未过门的媳妇还与县里的公子哥有了奸情,诶呦,光天化日奸夫淫妇,就在四爷的租屋之中行那苟且之事。”
熊琪一拍桌子,厉斥道:“猪狗不如!”
“是啊,猪狗不如,那公子哥羞辱着四爷不说,还道出了一桩天怒人怨之事,原来四爷遇的山匪,正是那公子哥的走狗所扮,四爷运到好才讨了条性命。”
“为何不报官!”
“县府本就是那公子哥的舅爷,如何报。”
“说,何地,何人。”熊琪俏目之中满是冷光:“这公道,本姑娘为你东家讨了。”
“姑娘仗义,就知姑娘来历不简单,老朽代我家掌柜的谢过姑娘了,不过这公道,四爷已是讨过了。”
“哦?”熊琪微微点头:“本身落魄之人,建了这般大的饭庄,自是安定下来了,他如何讨的。”
“四爷知晓斗不过那公子哥,便想着来越州从军,学一身杀人本领,将来离了营回再去报那奇耻大辱,姑娘也知晓,先是遇了废伤到了腿,回了家中又被打了一顿,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如个病痨鬼似的,咱南军新卒营哪能要。”
熊琪渐渐入了迷:“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老天爷怜惜他,没了吃住着落,无意间听旁人说南野也在雇人,什么人都要,四爷便去了,监工见他身上无力又有伤病,就让他照顾着锅铲,哪能想有一日大公子夜中忙碌腹里饥饿,正好人在城外,四爷便熬了些粥水做了两样小菜。”
“大公子?”
“喻大公子。”掌柜的眉飞色舞了起来:“四爷这手艺当真不是吹嘘,大公子是谁,非但是喻家大少爷,还是咱世子爷的关门弟子,四爷做的菜肴合了喻大公子的口儿,大公子最是孝顺世子爷,便叫四爷去抱刀司亲军中专司饭菜。”
一看又和齐烨这群人有关,熊琪索然无趣:“世子见他手艺不错,便给了他钱财叫他做了这饭庄为他赚钱?”
“且听老朽说道,到了亲军营,与大家厮混的熟了,司卫老爷们知晓了四爷的屈辱,便告知了大公子,喻大公子也未声张,而是派人去了四爷老家探访查辨真伪。”
说到这,掌柜的突然冲着南野方向拱了拱手,面露憧憬之色。
“数日后,大公子离开了,亲自带着二十名司卫以及百名南野辅兵,无人知晓大公子为何离了南野,又过了些时日,四爷正在伙房中为世子爷做着早午饭…”
“早午饭是何意?”
“就是早饭与午饭,世子爷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的久,午时前后才起来,哎呀呀,这是无碍之事,你听老朽再与你说道,四爷刚端着饭菜要入帐,却见大公子等人回来了,押着一老一少一女三人,姑娘猜猜,这三人是谁?”
熊琪面色古怪:“欺辱过此处东家的公子哥?”
“不错,还有那荡妇与那公子哥的舅爷,也就是廊县的县太爷,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熊琪猛皱秀眉:“不经朝廷,不经知州,不经知府,他敢擅拿一县县府?”
“县府算什么狗东西,做了天打雷劈之事,世子爷与大公子自会代天行道!”
掌柜的狞笑一声:“三人跪倒在四爷面前,大公子言,仇怨自报,方不辱在世上走了一遭的血性男儿,哎,可惜,四爷哪敢啊,刀都拿不稳,想着杀人,夜里无数次发狠要杀人,可真真见了死仇,还是下不了手,最终是大公子动了手,拿出了阎王册,悉数二人大小罪状数十余,仓啷啷长剑出鞘,摄人心魄寒光闪过,涌涌血溅喷了颜面,二尸双目圆瞪,饶都来不及求上半字,爽哉,爽哉也,那荡妇也是当场吓的发了疯,四爷大仇终得报!”
“如此私刑,竟…”
掌柜的完全沉浸在“爽哉”之中,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后,那时咱涂州破败的不成样子,世子爷说建个饭庄,非但强行给了四爷一千贯,还叫岚山侯公输大先生带着弟子建了这雅食楼。”
掌柜的眼睛红润了:“世子爷是大善人,说四爷的手艺好,给一群司卫糙汉子做饭埋没了二十年学艺,南关大好前程,任他闯荡去。”
“话倒是说的好听。”熊琪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世子占了几成份子。”
“份子?”
掌柜的的顿时怒了:“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世子爷哪里占了份子,莫说份子,那一千贯他都不要。”
“收买人心好手段!”
“你…”
掌柜的勃然大怒,一指大门:“滚!”
熊琪何曾被人如此骂过,霍然而起,一把抽出佩剑,寒芒渐渐距离掌柜的咽喉只有半寸。
“有本事再辱骂一声姑奶奶,定叫你血溅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