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下观此人不过小小衙役，逢人便笑，日夜奔波，睡残床、食冷饼、这样的人，如何教化，如何登上大雅之堂。”
“不敢苟同。”小鸟宫央摇了摇头：“贵国朝堂不知多少贤良，亦出身寒苦。”
“如今我大康，官员可是出身寒苦，可出身寒苦的百姓，却无法成为官员。”
小鸟宫央愣了一下，紧接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苦笑摇头：“学生必是瀛民，虽是通汉话汉礼尚精，只是…”
年轻人眯起了眼睛：“敢问贵使，睡残床，食冷饼，可否视为卑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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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来的卑贱。”
“贵使，不，小鸟公子说的不错，这便是我大康百姓的模样，不卑贱，只是看着卑贱，在下想说，贵使若当真崇尚我汉家文化，不可多与读书人结交，而是更应知晓我大康百姓是何等模样。”
说完后，年轻人缓缓站起身，轻轻的敲了敲桌面。
下一秒，一群身穿黑袍腰插长刀的壮汉们冲了进来，杀气腾腾。
屋内，惊叫一片，慌乱不堪。
那些原本高谈阔论的读书人，瑟瑟发抖着。
换了其他人，换了京卫，换了衙役，换了武卒们冲进来，他们都会骂，因为他们是读书人！
可他们现在不敢骂，因为他们认识这些穿着黑袍腰插长刀是什么人。
亲军，天子亲军抱刀司司卫！
读书人，本不应怕天子亲军。
亲军，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群名义上叫“天子亲军”的人，不听天子指挥，而是听幽王府世子殿下差遣！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唯一还敢站着的人，那个面带笑容和小鸟宫央讨教的年轻人。
“我不喜欢给别人建议，可我一旦给别人建议的话，那么别人就要听，刚刚我建议你，观察百姓的模样，睡残床，事冷饼…”
齐烨望着面色又惊又惧的小鸟宫央，轻声道：“来人，喂公子吃饼！”
周宝狞笑一声，跑出去买饼了，买多少，齐烨没说，那就是没数，有多少买多少，买多少喂多少。
“你…你是齐…你是幽王府世子！”
小鸟宫央哪里如刚刚那般侃侃而谈的模样，望着齐烨，身子不由自的发着抖。
很多人，很多人都以为自己不怕齐烨，认为自己只要不犯法，不犯罪，不被抓到小辫子，即便站在齐烨面前也敢大声嚷嚷。
可很多人真的到了齐烨面前，终究还是怕，怕到了极点，恐惧到了极点，哪怕没有犯法，没有犯罪，没有被抓到小辫子。
“很巧，京兆府地牢中也有残床，吃完了饼记得去睡觉休息。”
齐烨拱手抱拳：“今夜讨教，受益匪浅，若你有命离开京中回到瀛岛，记得告知你们瀛岛朝廷，假以时日，本世子会亲自前往瀛岛，寻你瀛岛天皇再讨教一番。”
小鸟宫央眼眶暴跳，脱口叫道：“你是何意？”
“讨教。”
小鸟宫央吞咽了一口口水：“讨教什么。”
“道法。”
“道法？”
“嗯，道法。”齐烨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枪法也是法，弹道也是道，到了那时，我依旧会以为康志的名义讨教，康志，大康之志！”
说罢，齐烨转身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黑袍司卫，右手手握刀柄，左手手持火把。
“起风了。”齐烨紧了紧衣领：“烧。”
话音落，一支支火把扔进了建筑内。
一时之间鬼哭狼嚎，读书人们抱头鼠窜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齐烨没有回头，钻进了马车之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专为瀛岛学子起居求学的明伦坊，今夜，付之一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