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有事启奏,与幽王府世子殿下袭番馆使节有关。”
监察使、名士大儒们,面面相觑。
昨夜都说好了,今早入宫前又对了一遍,不是分工明确吗,监察使抓着番馆的事攻讦,国子监和名士大儒着重强调监生被抓之事,最后一起锁定到齐烨头上,这怎么还串台了呢,剧本不对啊。
老六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微微颔首。
“老臣所奏之事与国朝江山息息相关,老臣斗胆,所奏之事千真万确,如今只有部分实证,欲请陛下宽限六日,六日内静观其变,六日后便是铁证如山真相大白之时。”
老六瞳孔猛地一缩:“既口出铁证,那便是罪案,司业程婴,你莫不是要口出齐烨罪证?!”
“世子殿下忠君为国,屡屡为国朝立下大功,老夫恨不得与其相识相交,殿下光明磊落又哪来的罪名可言,老臣要揭露罪状之人,与幽王府世子殿下无关,幽王府世子殿下袭了番馆使节亦是因此案,殿下未告知宫中,正是因兹事体大牵连甚广,这才查访案情。”
老六表情有些莫名,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搞齐烨,怎么都好说。
“如老臣所说,此事牵连极广,老臣深信,此事六日后便可罪证齐全真相大白,若陛下肯宽限老臣六日,老臣自然如实相告,或是六日后,老臣携罪状…”
“说便是。”
老六再无戒备,还是那句话,只要和齐烨无关就好,说句老实话,他不要脸,可要名声,毕竟是当天子的,要不是逼不得已,真心不愿意和这群文人搞的急头白脸。
可惜,老六终究是小瞧了这位司业。
的确,和齐烨没关系,和齐怀武有关,司业程婴,要的就是天子的承诺,今天说,可以,但是不能处置,六日后真相大白,这六天内没人能动他们国子监,相反,他们国子监还可以造势。
“老臣所奏之事,事关军中,所揭发之人,贪墨军饷、袭杀使者、里通外敌。”
群臣哗然,着实没想到如今军中竟还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包括老六在内,所有人的第一想法,都是这人与东海有关,也只有东海三道那边才如此的胆大妄为。
程婴果然是有准备的,从怀里缓缓拿出一份账目,一份名录,以及两份供词。
“虽不是全证,却可证明老臣所说并非无的放矢,还请陛下过目。”
老六点了点头,文德走下去取账目、名录以及供词。
“程司业口中这贪墨军饷、袭杀使者、里通外敌之人,是哪一营的将领。”
“西关!”
程婴猛然抬高了音量:“西关大帅,幽王,齐怀武!”
“嗡”的一声,大殿炸了,不知多少人面色大变眼眶暴跳,又不知多少人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再看龙椅上的老六,双眼瞪到了极致。
程婴深吸了一口气:“这些罪证足以证明老臣所言非虚,六日后,必有铁证呈上,还请陛下…”
“杀了。”
老六突然开口了,双眼一眨不眨,有些空洞,又呢喃了一句:“杀了。”
程婴眼底掠过一丝喜色:“陛下,齐怀武毕是当朝王爷,老臣以为还是铁证如山时在…”
“杀了。”
这第三声“杀了”,暴吼,老六霍然而起:“聋了不成,文德,朕叫你杀了他,杀了他们!”
再看站起身的老六,额头青筋凸起,几乎是咬着牙吼出了声。
“国子监司业程婴,以谋反大罪论处,诛杀九族,今日上朝士林之人之同犯,夷三族!”
说到这里,老六猛然注意到如遭雷击的康凛,怒极反笑:“楚王康凛,夺王爵,贬为庶民发配南关,此生不可归京,文德,你令宫中禁卫二营彻查此案,凡牵连者全部押入天牢大罪论处,京中、国朝、天下,凡议论此事者统统以谋反论处,国子监,天下读书人,谁敢议论怀武,朕,要他们死,九族皆死,散朝!”
程婴肝胆俱丧:“陛下,您刚刚应承了六日可…”
“六日,不错,六日。”老六双眼满是掩饰不住的寒光:“六日内,朕,必叫你九族于幽冥之中团圆相聚!”
大殿之中,跪倒一片,包括侍中熊思贤。
老六看都没看上一眼,攥着双拳,径直走出了大殿,达成开朝以来最快散朝的成就。
这便是狂,真正的狂人,狂的,并非齐烨,而是当朝天子,康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