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张瑞山这种纯粹的老混子文臣,宇文檀对军中的事情极为了解,看了一会,给出了结论。
“可以断定了,足以断定了。”
宇文檀叹了口气:“小子,老夫和你爹怎么也算是有点交情,虽只是点头之交,却好歹是交情,凭着这点交情老夫送你一句话。”
齐烨挠了挠额头:“是好话吗。”
“金玉良言。”
“那您说。”
“自古忠孝难两全,速速离京吧,去西关寻你,帮你爹造反。”
齐烨:“…”
张瑞山一脸爹死娘改嫁的表情:“看吧,连老国公都觉着你爹是大反王。”
“错,也未必是反。”宇文檀抚须一笑。
齐烨不由问道:“另有原因?”
“要老夫说,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要么,反,要么…”
齐烨接口:“行了您歇会吧,您是要说要么反,要么不反,是不是。”
“错,是要么反,要么,自立为王。”
齐烨:“那不一个意思吗。”
宇文檀也坐下了,呷了口茶:“不过,只是本国公觉着你爹要反,可要老夫来说,你爹,并非反了。”
“不是,你不就是国公吗,一会老夫一会国公…”
说到一半,齐烨懂了:“您的意思是,看证据,我爹要反,但是凭着直觉,您觉得我爹不会反?”
宇文檀放下茶杯,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老夫与你爹,是有点头之交的交情。”
“是,是,大爷您别提这点头之交了,多骄傲的事似的。”
“老夫至今记得,你爹与老夫点头时,那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模样,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狂傲之人,也就是那时,老夫看出了一些事。”
“什么事?”
“说了你也不懂,老夫只能说那一日在帐中,你爹将老夫打倒…与老夫切磋的有来有回时,陛下,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你爹的神色。”
齐烨一头雾水:“这能说明什么?”
张瑞山倒是神色微变,压低了声音:“老国公的意思是…今日那程婴只是提了幽王爷的名字,便令陛下如此震怒,那么陛下与幽王爷,不仅仅是君臣之情?”
宇文檀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齐烨:“当年老夫不费一兵一卒便解了兵灾,你可知为何。”
张瑞山都服了,投降就投降,还不费一兵一卒解了兵灾,有脸说。
老张不好意思吐槽,齐烨可不管这事:“打不过呗。”
“不错,打不过,可并非是打不过陛下的王师,而是因为幽骑。”
“您知道幽骑?”
“岂会不知,哪能不知,陛下大军好挡,幽骑却是难防,那时老夫麾下皆是步卒,哪能防的住你爹麾下幽骑。”
宇文檀面露正色:“幽骑,神出鬼没战力非凡,上马可奔袭马战冲锋陷阵,下马步战无双攻城掠地,来去如风难觅其踪,倘若你爹真要反,这十余年来不知练出了多少幽骑,若反,早就反了。”
张瑞山瞅了瞅宇文檀,又瞅了瞅齐烨,对于“幽骑”二字极为陌生。
“小子,听老夫言语一句,你如今眼巴前要做的,不是查这些无鸟用的罪证,而是要知晓为何你爹贪墨军饷、倒卖军器、谋刺使节。”
张瑞山:“密谋造反呗,还能因何。”
“除了这密谋造反外,定有原因。”宇文檀的语气极为笃定:“这原因只要是想到了,无论再是惊世骇俗也必然是实情,记住老夫的话,你爹,不会反。”
话音刚落,一名文吏跑了进来,慌慌张张。
“大人,殿下,出事了,尚书省拿出了罪证,说是西关大帅多年来一直冒功,命麾下西关军伍脱了甲胄丢了兵刃,随即诓骗出了西关,要…要那西域诸国肆意宰杀西关军伍!”
齐烨张大了嘴巴。
张瑞山如遭雷击。
唯有宇文檀面无异色,淡淡的说道:“老夫收回刚刚所说,小子,不,逆贼小儿,你爹,定是造了反!”
张瑞山犹豫了一下,随即神情激动,声音极小:“本府与逆贼不共戴天~~~”